渊目不转睛盯着小皇帝。
少年双颊此刻恢复了几分血色,因刚刚苏醒过来,脸上还带着几分睡眼惺忪的慵懒,如麋鹿一般湿润的眸子望着他,唇角勾着浅浅的笑意。
陶临渊凝神看了一会,才悠悠道:
“行宫中的人在庆祝陛下带回来的战利品。”
魏无晏微微睁大双眸,檀口轻启,啊了一声。
“朕...朕射到那只的獐子,不是已经葬身于黑熊腹中了?”
莫非是摄政王让人剖开了黑熊的肚子,将那只獐子的残骸拿了出来,送去行宫御膳房给百官烹饪。
魏无晏这么一想,顿觉有些反胃。
“陛下今日狩获的黑熊重达八百斤,是大魏历代皇帝擒获最凶猛的猎物,史官已将陛下的功绩记录在册。”
听到摄政王平静说完,魏无晏呆楞半晌,醒过神后急忙摆摆小手:
“万万不可,朕只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恰巧射中了那只黑熊,真正斩杀凶猛黑熊于剑下的人,是摄政王啊!”
“再说,百官之中,又有谁会相信朕能够射中那么大的黑熊。爱卿此举,只会让众人耻笑朕...朕比先帝还能‘偷梁换柱’。”
陶临渊静静听小皇帝说完,并未言语,双臂探入小皇帝膝下,把少年横身抱起,他阔步走至轩窗旁,将小皇帝放在窗侧的美人榻上。
男子伸手推开雕花轩窗,窗外灿烂的篝火光辉洒落在二人面上。
魏无晏居住的寝殿高达百丈,倚窗而望,能将行宫下的场地尽收眼底。
她瞧见平地上点起了数圈篝火,众臣子和官眷围在篝火边谈笑风生,架在篝火上的大铁锅里冒着白烟,场地中弥漫着阵阵肉香。
突然有一位武将站起身,抬臂指向礼台之上,插在黑熊脑袋中的那根金羽箭高声道:
“诸位瞧瞧,这头黑熊的脑袋比这口铁锅还大,可耳道就好像....”
那位武将边说边拿起桌上的酒樽,继续道:
“就好像这酒樽口一样窄小,不瞒诸位,我练习骑射二十余载,都不能有十足把握够将箭矢射入黑熊耳道,且力道之大,贯穿黑熊脑髓,陛下在骑射上实乃有天纵奇才啊!”
在场众人脸上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
他们对金人兵临城下,百官慌乱之中推举出来的小皇帝知之甚少,以前在猎场的时候,也从未见过或听说过九皇子在骑射上有什么过人之处。
“陛下何止是天纵奇才!本官听薛锰将军说,当时陛下的箭筒里只剩下一支箭矢,而摄政王在接连击杀两只黑熊后,体力消耗殆尽,可为保护陛下周全,摄政王仍挥舞龙渊剑与最后一只黑熊周旋。恰在此时,陛下挺身而出,临危不惧射出仅剩的一箭,一击命中黑熊命脉!”
薛锰将军追随摄政王多年,是摄政王心腹中的心腹,他的话自然不会有假。
众人瞧见篝火旁的薛锰点点头,心里不由确信了那位武将的话。
霎时间,场地上的群臣如茶馆里的说书人一般口若悬河,纷纷称赞起小皇帝与摄政王配合默契,合力绞杀三只刚刚从冬眠中苏醒的残暴黑熊。
得如此明君贤臣主宰盛世,简直是大魏臣子和百姓的福泽啊!
听到众人热火朝天的夸赞,坐在篝火旁的云烨渐渐蹙起剑眉。
他抬眸看向礼台上的黑熊首,深入皮毛的金羽箭在月光下闪动着琉璃光芒。
三年不见,他记忆中那个胆小怕事,每每遇到五皇子等人刁难时总会神情怯怯躲在他身后的少女,好似变了许多。
亦或许,他与周遭众人一样,从未真正看透过她。
那摄政王呢,他可有真正看透过她?
魏无晏趴在窗口,亲耳听着百官的称赞,双颊染上两道红霞。
她转过头,明眸水光波动,讪讪笑道:
“爱卿让薛锰将军这么说,是想要将朕送到前线领兵打仗吗?”
陶临渊目光灼灼,望向嫣然巧笑的小皇帝。
窗外篝火璀璨,摇曳火光落在小皇帝白皙的面颊上,为少年细滑如脂的肌肤镀上一层蜜色。
火星似是悄悄躲进少年那一对妩媚的星眸中,又猛地溅出流光溢彩。
“微臣说过,定不会让陛下在春蒐上折损龙颜。”
魏无晏呼吸一滞。
此时,摄政王拥着她坐在美人榻上,二人离得极近,近到她仰起头,能够看到男子漆色眸中倒映着她无错的表情。
男子滚烫的呼吸洒她的面颊上,痒痒的。
魏无晏想低下头,下巴被摄政王不知何时抵上的指尖牢牢桎梏。
男子的垂下的眉眼极是好看,眸光缱绻又温柔,是素日里少见的神色。
却让她更不知该如何招架。
陶临渊只觉掌下的肌肤如水墨豆腐一般细滑,小皇帝秋眸潋滟,琼鼻精巧,红唇饱满,唇瓣上还泛着薄薄的水光,
他的目光黏着在少年那两片丰盈的唇瓣上,缓缓俯下了面。
“哗啦”一声脆响,打破了屋内旖旎的气氛。
文鸳跪在地上,额头触地,浑身上下止不住打摆。她的裙摆下是打翻的药碗,褐色药汁顺着荷花纹青砖的纹路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