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桂花自认为聪明的在肚子里一阵嘀咕,便问道:“哦,那,大姐想打听点啥呢?”
“呃……”中年女人看看身边的年轻姑娘,一时顿住。
莫桂花也看向坐在她对面的年轻姑娘,心里便有点疑惑了。
这个姑娘是中年妇人的谁啊?看起来十八二十的岁数,模样倒是有七分像中年女人,但是没有了那双黄黄的大板牙,也没有了那满脸的褐色斑,看起来倒是蛮清秀的;
如今天时还冷,这姑娘却爱俏的很,穿了件粉红色簇新的衬衫,把一件半旧的蓝布罩衫拎在手里,一只手便一直卷着自己长长的辫子梢,眼角眉梢里,都是骄傲。
莫桂花正打量这姑娘呢,中年女人说话了:“她婶子,你给我说说,那个秦凝,有……有我这个侄女长得好看吗?”
呃……
莫桂花一听这话,这心里更加疑惑了,这为了攀亲打听人家姑娘,还带个姑娘来比较比较,还有这么打听的啊?
莫桂花不是个聪明的女人,人家葫芦里卖什么药,她一时猜不出来,但是莫桂花心里讨厌秦凝,既然人家问,她又想着要从中寻找能捞点好处的事,莫桂花便笑着说:
“哎唷,这个啊,秦凝算什么?不过一个从小没娘的贱胚子,哪里能跟你这个……侄女是吧,侄女比!比不上比不上!”
中年女人明显的松了口气,那年轻姑娘也十分高兴起来,还从口袋里掏了两颗糖递给莫桂花:“婶子吃糖。”
莫桂花一把将糖抓在手里,眼睛直往人家口袋瞅:“哎唷,还有糖啊,好好,我不舍得吃的,我留给我儿子吃,我儿子最喜欢吃糖了。”
年轻姑娘便笑了笑,手在裤子口袋里掏了掏,又掏出一颗来:
“那,再给你一颗,不过是糖嘛,吃吃,只管吃。哎,你刚才说,那个秦凝,从小没了娘?那是谁带大的啊?”
莫桂花看看年轻姑娘的脸,心里依然在猜测她的身份,嘴巴上却说:
“是啊,从小没了娘嘛,当然是后娘带大的啊,但是吧,后娘难做啊,对她再好,那个没良心的,哪里会把后娘放在眼里!咳咳咳!后来,她隔壁人家没有孩子,她就叫别人娘去了,是个不要脸的!”
年轻姑娘和中年妇女相互看看,不说话了,脸上的不屑却十分明显。
换中年妇女开始问:“这么说,这个秦凝,看来不是个好性子的啊,那,品行怎么样呢?”
“好性子?品行?”莫桂花一听这个,冷笑起来:
“呵呵呵,她啊,一把坏脾气,恨不得把人吃了,可凶着呢!对自己的亲爹,看见了叫都不会叫一声,却跑去认了个什么契爹,和人家契爹契娘家来来去去的;
逢年过节吧,这嫡亲的奶奶还在呢,她都不懂得要拜个年,送点年货什么的;她可还有个亲弟弟呢,她自己在家吃好吃的,却连颗糖都不舍得给亲弟弟吃!
哼,她真不是个东西,我可一句都没有说错她的,你们可以出去打听打听别人,不要说我们村了,估计整个大队整个公社都知道的,我们这刚出了一件差点出人命的大事,就是和她有关!
她啊,人家差点要烧死她呢!你们想啊,她要是个品行好的,那个秦梅芳干嘛想要烧死她?我可听说了,那是因为她之前抢了秦梅芳的对象!厉害吧?能吧?哼,谁碰上她谁倒霉!秦梅芳也差劲,怎么就没有烧死她呢!”
莫桂花一提起过往,心里一肚子的气,好不容易有两个陌生的人听她说这些,她真是越说越痛快。
但她又有点摸不清这来打听的人的路数,说了一会儿,眼看着面前的两个人面面相觑的样子,莫桂花到底收住了。
她黄黄的眼珠子转了转,换了个话题:
“哎,我说这位大姐,你刚说,是你的……侄子是吧,侄子看中秦凝啊?那,是人家做媒的呢?还是自己谈对象的啊?你们大概还不知道吧,这个秦凝呀,不单单是个惹祸精,她还有对象了啊!”
年轻姑娘身子立刻直了直,两只眼睛瞪大,似乎马上要张口骂人,却又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推了推一旁的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嘴角撇了撇,语气很冲的说:
“哦,她有对象了啊?那你们怎么知道的?她家给村里发糖了吗?两家走通了吗?还是定亲了?”
清溪公社这一带,不管是做媒成的,还是自己谈的,要是男女双方确定了恋爱关系,为了以示正式,都要给村里的乡里乡亲们分发一下喜糖喜糕什么的,好让人家知道,这两个男女在交往,这样男女双方到对方家里去,才不会显得突兀。
有的人家,还要特别的请对方的父母来吃顿饭,算是相互之间认可了关系,那么接下来要是谈的好,就可以定亲了。
莫桂花听中年女人这样说话,她心里疑惑得成了一锅粥,这两个人到底什么意思啊?
要说为了攀亲出来打听人家姑娘,那她刚才说了秦凝不好,这两个人看着挺高兴的啊,那就是她们也不中意秦凝呢!
可是这会儿她们一听秦凝有对象了,又这个生气的样子,好像秦凝有对象了她们又不高兴,那她们家倒是想和秦凝攀亲、还是不想和秦凝攀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