腔横冲直撞的戾气嚼碎了咽下去,极力克制着,转身把小姑娘抱起来,声音干涩嘶哑“好,跟我回家,这恶心地方,咱们再也不来了。”
他把秦幼音领回家里,赵雪岚出去买菜了不在。
秦幼音知道这里还住着阿姨,她不敢随便进去,蜷着手指拘束地站在门口,眼里全是局促。
她状态一点也不好,就这么登门……阿姨随时可能回来,要是被她讨厌怎么办……
她,她除了哥哥身边,没有地方可以去。
如果被嫌弃,她不知道要往哪走。
顾承炎心疼得要炸了,又不舍得勉强她,只能把她往院中的小花房里面领。
赵雪岚喜欢花,到了南方更是种了不少,租的房子又在一楼,她就在院子里搭了个简易的小暖房种花,每天精心爱护。
秦幼音进去花房,温度很暖,她低着头,乖乖怯怯呆在一丛茉莉花旁边,睫毛尖上还挂着水珠。
顾承炎想抱她又不忍抱,在她头发上反复摸,弯着腰哄“乖啊,安全了,往后再也没有危险了,哥去给你热牛奶喝,马上就回来。”
他出去还不到两分钟,院门外,赵雪岚拎着一堆菜回来,嘴里念叨着哪个小贩多收她五毛钱。
赵雪岚骂骂咧咧,习惯性先去暖房看花,一推门,视线直落在突兀多出来的那道纤秀柔白上,她眼睛瞬间睁大,惊呆几秒,嗷一嗓子大吼出来“顾二火!你快来看看!我养的茉莉花,真他妈的成精了!”
赵雪岚在这个冬天的下午,得到了她爱花几十年以来的最大收获——软乎乎白嫩嫩的闺女小茉莉。
她说话都不舍得大声,咽着口水朝秦幼音招手“闺女来,让我好好瞅瞅。”
秦幼音紧张地挪了两步,离她更近,轻轻唤“阿姨。”
“哎——”赵雪岚受用得不行,心都要化了,把她瘦巴巴的小手握住,脸色一变,“咋这么凉!是不二火让你受冻了!”
顾承炎急忙反驳“说什么呢!我疼她都来不及!”
“你才几岁,你会疼人吗!说得好听!”赵雪岚隔空踹他一脚,安慰地摸摸秦幼音头顶,声音软了八个度,自己也说不上原因,心脏就是软得不行,好像很早就认识她了,骨子里自动漫出道不明的柔情,“闺女,别怕啊。”
秦幼音望着她,犹如见到了妈妈,鼻子里酸得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赵雪岚把她拥住,轻言细语引导,让她讲出受到的委屈,所有经历的来龙去脉。
末了她抽噎着说“对不起阿姨,哥是为了我才打人的,不知道会不会有麻烦,你怪我吧,别怪他。”
赵雪岚拍案而起“操!杀千刀的小杂种!顾二火你下手还轻了!在哪你告诉我,我现在就去把他揍得满地找牙!”
下午民警找过来,全家出动去配合做笔录。
顾承炎对打人坦诚承认,秦幼音着急地挡在他前面,再次主动把自己的伤疤揭开,周岭在派出所有过在案的猥亵记录,属于事实,何况顾承炎才十五,未成年,周岭又只是多处骨折,没有危及生命,周岭的父亲虽然歇斯底里,母亲却是明事理的,说什么也不要赔偿,哭着说儿子完全是咎由自取。
秦幼音看着小姨,明白她的尽力和无奈。
民警调查了半天,最后也就作罢,让他们私下解决。
站在分别的路口,小姨红着眼睛问“囡囡,跟我回去吗?”
秦幼音被顾承炎和赵雪岚一左一右护着,决定遵从内心,缓缓摇头“小姨,你小心小姨夫……”
当天晚上,赵雪岚把客房收拾得温馨舒服,让小茉莉住,顾承炎抓着她的手腕问“你家里还有人吗?这些事,说没说过?”
“有爸爸,但爸爸是刑警,特别忙,总出任务联系不上,打不通电话,还经常受伤,行动也不方便,他来的时候很少,或者没时间听,或者不信我说的,最重要的是,他不能带我走,没精力养活我。”
顾承炎眉头拧死。
秦幼音慢慢说“而且爸爸每次来,小姨夫都会把小姨关起来,不让她跟爸爸碰面,他会出面,先和爸爸沟通,说我敏感矫情不懂事,很难带,故意跟周岭为难,爸爸就会多给生活费,更不信我……”
顾承炎拳头攥得生疼,他摸摸音音的手背,低声哄“你先躺下好不好?”
秦幼音耳尖发红“那……那你出去。”
“不行,我不看着你睡,我不放心,”他固执坚持,“我保证不乱动,你睡了我就走。”
秦幼音只得乖乖躺下,缩进柔软的被子里。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睡过这样软这样暖的床,舒服得眼睛都眯起来,像只奶兮兮的小动物幼崽。
顾承炎帮她把被沿拉高,耐心地轻拍她的手臂。
秦幼音在他的气息笼罩里,安稳睡了过去。
这一夜再也没有噩梦,没有恐惧的东躲西藏,唯有一个人的温度,四面八方温暖保护着她,让她贪恋地想流泪。
再醒来时,已经是隔天中午,秦幼音连忙起床,轻手蹑脚探出房门,看到赵雪岚站在厨房里,正对顾承炎说“等开春就该转回东北去了,你跟音音说了没有?”
秦幼音愣住,像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