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 陈医生朝秦珩颔首:“秦先生。党%”
秦珩踱步过去:“陈医生, 我母亲怎么样了?”
方雪还在楼上,陈医生扶着细边黑框眼镜皱眉, 低着声音对秦珩道:“不是很好, 我听张妈说夫人已经连着失眠一周了,饭量也少了许多。”
“下午我让助理重新送药过来, 都是些助眠的药物。只不过是药三分毒, 还是不能多吃。”
陈医生又将方雪的近况告知秦珩,最后又意有所指:“夫人的情绪不是很稳定, 你和她聊天时多注意一点。”
陈医生是秦家的家庭医生,自然对方雪的状况有所耳闻。秦父对方雪置之不理, 女人所有的事都压在秦珩身上。
见秦珩拢紧双眉,陈医生抬手, 在秦珩肩膀上轻拍了拍安抚:“我知道你辛苦。”
“不过有空的话还是多回家来陪陪你母亲,她......她还是爱你的。”
秦珩不语。
方雪自然是爱他的, 只不过这份爱已经沉重到变了形, 几乎压得秦珩喘不过气。
说话间, 方雪已经从楼上下来,还不到五十岁,女人却是骨瘦如柴, 面色白得吓人。
秦珩抬头的时候, 正好看见方雪凹下去的眼窝,他无奈垂眸。果然如陈医生所说, 方雪的状态并不是很好。
陈医生还有事, 先行离了去。
秦珩敛去眼底的异样, 走过去扶着母亲坐下,“妈。”
他从佣人手上接过茶杯,递到母亲面前,温声:“这是你喜欢的西湖龙井,尝尝,喜欢的话我让人再送过来一些。”
刚泡好的西湖龙井还冒着热气,氤氲水汽瞬间模糊了秦珩鼻梁上的眼睛片。
“阿辞,”方雪接过茶杯,垂首啜了一口,顺势在秦珩手背上轻拍了几下,女人眉眼难得掠过一丝愉色,“我昨天和蒋太太通过电话了,小桐她很喜欢你。”
秦珩怔了下。
方雪仿若未觉,她抬手唤来佣人:“我听蒋太太说,小桐喜欢听音乐剧。”
佣人很快将门票送来。
方雪轻声道:“刚好有人送了我两张门票,元旦那天晚上你们一起去吧,正好可以一起跨年。”
—
冬日的暖阳并不常见,细碎阳光透过树梢洒落下来,林荫小路上落满金光。有暖阳穿过玻璃窗子,正好落在女孩脚边。
木质地板上,沈知岁踩着音乐声,正对着镜子练习跳跃的动作。
薛青从舞蹈房的窗子经过时,正好看见女孩对着镜子一遍遍纠正动作。
《破茧》是她们跨年晚会上的表演曲目,沈知岁跳的是伴舞的部分。伴舞的动作要求并不多,然而沈知岁却练得认真,不厌其烦跳了一遍又一遍。
镜中的女孩虽然青涩,却莫名多了几分坚韧和隐忍,这是薛青身上没有的。
薛青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膝盖,目光黯淡。
......
脚尖点地,沈知岁一个跳跃转身后,猛地却在镜子中瞧见屋外的薛青。她惊呼一声,立马收了动作跑过去,将门拉了开。
女孩眉眼间还沁着薄汗,沈知岁随意抹了过去,她仰起头看向薛青,说话还喘着气:“学姐,你是落了什么东西吗?”
“不是,”薛青摇头,“我就是路过而已,你呢,怎么还不回去?”
沈知岁:“我晚上没课,再练习几遍就回去了。”
薛青:“你把刚才练习的再跳一遍,我帮你看看。”
沈知岁乖巧点头:“好。”
没有伴奏,女孩心里数着节拍,踩着旋律缓缓起了舞,薛青的视线随着沈知岁的身影移动。
屋里光线渐暗。
一舞跳完,沈知岁额角的薄汗又多了一层。她气喘吁吁抬起头,见薛青直直盯着自己,沈知岁忐忑转身。
“学姐,是......是我跳得不好吗?”
“没有,已经很好了。”薛青莞尔,轻拍了下她肩膀安抚,又往后退开几步,她声音平静,“岁岁,你跳一下我的那部分试试。”
沈知岁顺从应了一声好,再一抬头自己都怔住,女孩瞳孔紧了紧,整个人呆愣在原地:“学,学姐......”
薛青是领舞。
她自己不安,薛青倒是一脸的平静,她轻笑安抚:“只是让你试试看,别想太多。我的动作你能记住吗?要不要我再跳一遍给你看看?”
“不用不用。”沈知岁摇头,她见过薛青排练,大致的动作都记住了。
这一次多了伴奏。
没有华丽奢靡的演出服,女孩纤细柔软身姿如同蚕茧一般,躬身跪.坐在地上。
从破茧到成蝶,玻璃镜中的女孩缓缓从木质地板上跳跃而起,束在背后的长发随着动作晃动。
音乐声渐入高.潮,沈知岁踩着激烈鼓声旋转,羽化成蝶,音乐声又趋于平缓,最后一切化为平静。
蚕茧终于成蝶,随着最后一声鼓声落下,沈知岁终于结束了表演。
薛青看得入了神。
沈知岁的表现,比她预想的好上数十倍。
比起之前那次,沈知岁这次越发不安,女孩怯怯抬起头,惴惴望着薛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