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不知道啊,我上次信中才说会宽松些,这次宁渝就给您写信来了。我摸这信封的厚度就晓得信肯定不少,他真记挂着您呢。”
他实在没有安慰长辈的经验,自己被爹妈过继,爹妈对他有愧也从来不会麻烦他,更不会在他面前哭成这样。
李桂芝摇了摇头,掏出手帕转过身去:“我知道,小谢你先回去吧,麻烦你了。”
她明显是不愿意在外人面前哭。
谢善文无声叹气,点点头离开。
离开前说:“您要是有回信或者有东西要给宁渝,送到我家去就成。”他家和陈家离得并不远。
其实他很想问问:您也这么想儿子,为什么乔家人都一封信接一封信的送去,您却没个动静呢?连寄的东西都是拜托乔家一起寄的,谢善文着实看不太懂。
他总觉得当妈的拧巴,当儿子的更拧巴,真不愧为亲母子。
这次当儿子的倒是先软下来了,就是不晓得当妈的知不知道软回去。
谢善文离开,李桂芝跑回房间里关上门,捂着脸哭出声。
今日周末,陈回南陈回北两兄妹皆在家中休息。两人本待在屋里看连环画,见有人来后就安静地听着外头的动静,后来更是从门缝里看到妈妈哭着回了房,顿时有点沉默。
陈回南今年已经十一岁了,能知道妈妈在想哥哥,甚至能察觉到家里的氛围好似有些不寻常,爸妈的关系也变得比之前奇怪许多。
陈回北才九岁,随了她妈没心没肺的性子,沉默过后又抢了连环画美滋滋看起来,
当哥哥的抽了抽嘴角:“玩玩玩,你就知道玩儿!”
陈回北不懂:“不能玩吗?”
“能玩,你玩去吧!”
陈回南咬着唇起身躺回床上,拿起枕头把脸一遮,遮住心里的惶恐与不安。
从哥哥下放开始,他有好几次晚上上厕所时听到爸爸妈妈压低声音吵架了。
隔壁。
李桂芝哭完,把信拿出来看,结果又哭了一场。
就如谢善文所说,宁渝这次寄来的信确实有好几张。
里面写了他去年到达上阳村时见到的景见到的人,提起了当地的大队长也姓周,和奶奶同个姓。
李桂芝多少知道点婆婆的往事,于是便一下看出来了宁渝的未写之意。他话里有话,恐怕是在说当地队长是他奶奶的亲戚。
她一路看着,看到写衡衡时,就忍不住比划一下衡衡有多高了。
看到彰彰,便又很想瞧瞧彰彰长什么样。
信中说彰彰长得像他,但李桂芝想象不出来,满脑子都是小时候的宁渝,越想反而越想笑。
大约是宁渝又当了爸,这里信上真的好好说了好多软和的话。
李桂芝心里热乎得紧,起身左顾右盼,拿出个袋子来,从家里整出好些东西装进去。
就在这时,“咔嚓”一声大门被打开了。
陈回东下班回来,见到家里乱糟糟,忍不住问道:“阿姨,饭还没做吗?”
李桂芝在人面前向来端着,但此刻竟没怎么顾上,只说道:“你稍微等会儿吧,我暂且有事。”
陈回东点点头,放下东西,笑了笑重新出门:“那好。我去我妈家接小智,小智今天说想吃你做的红烧肉了,这小子就是嘴馋。”
小智是他儿子,和衡衡一般年纪。而他这里的妈指的是丈母娘,家离得还挺远。李桂芝心想,也是难为他怕儿子在家受弟弟妹妹欺负而她这个后奶奶会偏帮,所以给送到丈母娘家去了。
只是她还没说话,屋里的陈回南就忽然跑出来,瞪着他:“想吃就让你妈做,为什么要让我妈做。”
说完,“啪”一声门又重重关上。
李桂芝愣住,忽然就笑出声,“瞧这孩子,回东你别在意,你弟弟他心思重,总想些有的没的的东西,还是把人看太坏了,我晚上让你爸爸好好教教他。”
陈回东僵笑着出门,才转身便立刻黑脸。
他这阿姨是在指桑骂槐呢,心思重是在说他,把人看得太坏也是在说他,还说什么会跟爸爸讲。被她这么一说,他还怎么去跟爸讲?
他藏着火气离开,屋里的李桂芝却痛快笑出声来。
心想,她儿媳妇那嘴巴是真有点好使。
当初茗茗总气她,现在她就学着茗茗说话的话术说旁人,确实容易把人气死,但自己也怪痛快的。
李桂芝不禁沉思。
嗯?忽然共情到乔茗茗的心情后,她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
上阳村。
夜晚,蝉声还未停歇。
“妈回信了没啊,她连封信都没回是不是在陈家过得不舒服?”睡前乔茗茗问宁渝。
宁渝边给她扇扇子边说:“哪有这么快,应该也才送到首都吧。”
乔茗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