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成共识,后面商讨细节就容易多了。乔巧推着轮椅给老两口倒上两杯凉白开,默不作声在旁边当个倾听者。
“今年天有点干,好些日没下雨了。”
商讨完正事,乔老爹瞄一眼窗外。正午的阳光,从窗格子缝隙钻进来,照得狭窄潮湿的土屋,亮堂堂的。
乔老太坐在土坑上,一五一十数着小抽屉里的散碎铜板,没在意乔老爹这话,随口接话。
“缸里有水吧?没有喊一声老大,让他和老五去溪边挑。”
乔老爹端起水杯,抿了口水,眉头紧皱在一起。怔怔地出了会神,他放下杯子。
“吃完饭,我去地里瞧瞧。这么些日子不下雨,别把秧苗干死了。”
乔巧心中一动。
“爹,您可以把家里小车带上。车上放个桶,桶两边钻几个小眼。里面装满水,地里拉着来回跑两圈,就省时省力浇完地啦!”
乔老爹愣了几秒:“那还没等走到地里,就漏光了。”
“先找木塞子堵上眼啊,到浇地时才把塞子拔掉。桶盖也可以做成压力泵,用手往下一按,水就从几个小眼喷射而出,比人工轻松多了。”
乔巧自以为提供了最好的建议,乔老爹对此却不屑一顾,有些没好气回答:“就担个桶拿个瓢,洒洒水浇浇粪的功夫,能有多累?搞那多名堂。”
乔巧目送他背负双手,慢腾腾踱出门,心里一阵懊恼。乔老太关好抽屉,锁好大锁,瞥她一眼。
“四丫头,你爹种了一辈子的地,他说地里的事情,你听着就好。咱不种地,不插言,啊?”
见闺女表情不以为然,乔老太索性说明白点。
“操作车子浇水浇粪,没有人灵活,车轮容易碾坏秧苗。”
乔巧双肩一垮,靠上椅背。行吧,是她纸上谈兵了。可是,没来由的焦躁。至于焦躁什么,也说不明白。
可能是天太热了?
乔家翻修老屋增盖新屋,工程拖了近大半个月才完工。等晒干能住人,差不多是盛夏。
知了在树上一声声长鸣,眼瞅着发黑的泥巴墙,晒干后成了屎黄色。
说是新房,在乔巧眼里,还比不上现代农村的路边厕所。不过,在这里的人看来,已是顶好的了。
东西走向,宽敞漂亮。缺点是没有南北向的丁头府冬暖夏凉。
乔家人集体黑瘦一大圈,唯一例外是乔巧,身上长了点肉,肤色也白不少。
只是大家沉浸在住新房的喜悦中,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人发现这一点。不然,田三翠指不定说一堆酸话。
除了翻修出来的四间老屋,新增加三间屋,一大一中一小。长度一个一丈六尺六,一个一丈四尺六,一个一丈二尺六。
反正不管哪个规格,后面必须带“六”,主打一个吉利。
田三翠一眼相中那间一丈六尺六的屋,心动不已,迫切地找到乔老太。
“娘,我和满仓哥的屋子,又小又破,下雨天屋顶还漏水,能不能把那间新的大屋换给我们?来年……我们担保给娘再添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
旁边喝水的乔巧,听到这话,差点没喷出来。赶忙放下杯子,低头提笔,装作全神贯注帮乔老太理账。
乔老太耷拉着眼皮,正眼不瞧田三翠一下,凉凉地说:“老娘稀罕你再给我添大孙子?你专注着把盛哥儿和洛哥儿教导好,就不错啦!”
“娘……”
田三翠不死心,想要扭着婆婆说道,乔老太把盘在土炕上的双腿放下地,趿拉到自己的布鞋,板起面孔。
“叫祖宗也没用!”
白一眼儿媳妇:“大屋子,是留给老五娶新媳妇用的。你和老大那间房,不是已经翻修好了,哪会再漏水?”
田三翠噎了一下:“那,不给换大的,中大那间,也成啊。娘,我们屋里家具多,来个客,转身都擦着磕碰着。”
至于最小那间,比她现在的屋还小,不作考虑。
“中大的屋,给四丫头带着乔婉欣住。”
乔老太冷漠脸:“你两口子实在想换,便换那间最小的。你们的旧屋,拿来做客房。”
“小的那间,比我们现在住的屋还小呢!”
田三翠脸色难看极了,恶狠狠瞪两眼旁边想装隐形、没装成功的乔巧。
“娘,您怎么能这么偏心?满仓哥是长子,将来您和爹,是跟着我们过的呀!长子继承家业大头,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继承你个屁的家业!”
乔老太忍无可忍了,猛地站起来,一巴掌抽在田三翠脸上,打得她倒退两步。
“我和你爹还没死呢,你就想着继承家业了?”
田三翠被打,又是窝火,又是委屈,捂住脸,“哇”的一声哭出来。
“娘您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
她不就想换个好点的房间吗?这也能闹得挨打。
乔巧实在坐不住了,放下笔抬头:“娘,大嫂……”
劝解的话尚未说出,气急败坏的田三翠把矛头指向她。
“大屋子给五弟做新房就算了,四姑子一个和离回来的外人,凭什么也要分配一间大屋子?哼,难怪村里人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