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巧平稳地躺在床板上,眼眶有些发热。
她其实早醒了。
但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原身这一家人,便只能装睡。
听着乔老爹发狠,心里还琢磨着要想办法签份断亲书,她不求这一家人养。
然而乔老爹并没有像丁家那般,把她扔出去等死。反而拍板,要养着她这废人。
乔老太更是刀子嘴豆腐心,表现得最伤心。
老大老五也不错,有骨肉之情。唯一不太好相处的,大约就原身的嫂子了。
自古婆媳、姑嫂难相处,简直太正常了。何况田三翠眼里,她就是个白吃饭的。
“那……”
田三翠十分不甘心,又不能明面违拗公公婆婆的决定。想想问:“那……那把四姑子安排在哪间屋里睡呢?”
家里统共就四间茅草屋。
老两口一间;她和满仓夫妻俩一间;小叔子满囤带着两个小侄子挤一间……
剩下一间是厨房兼柴房,乔家连个客厅都没有。
将来小叔子结亲,还不知能住哪呢?
田三翠有些幸灾乐祸,倒想听听婆婆的安排。
乔老爹起身,闷闷不乐低头出门。
“我去田地里转转,剩下的,老婆子你看着安排吧!”
男主外,女主内,这些琐碎家务事,他从来不管。
等他走了,乔老太才拿出当家人的威严,板着脸说出自己的决定。
“老大,你去林子里砍些竹条。做个细致点的竹帘,把厨房隔出一个角落来,够放一块床板就行。”
“老大媳妇,你先把厨房堆的柴火清理下,搬到院子屋檐下。再准备一套干净的褥子和垫子,给你四姑子铺床。”
“老五,你来帮娘搭把手。搬些石头和木板,给你四姐姐垒床。”
乔老太安排得井井有条。田三翠尽管老大不乐意,还是悻悻地去干活了。
乔巧等屋里人走光,响动归于平静,才慢慢睁开眼,打量四周。
她现在暂时睡在老两口的屋里,身上搭着乔老太的旧袄子。
摸摸散发出霉味的床,身下和丁家一样,铺的稻草,只是多了一层薄毯。
靠床放的老式立柜,扶手椅。窗边原木方桌,搁一盏油灯,一个水壶,几个倒扣盘子里的木碗。
家境不见得比丁家好,但布置清扫得更整洁。
乔巧微叹一口气。
她十分理解田三翠不爽的心情。这样的穷家,要养她一个废人,属实太为难。
回想起来自己之前为什么晕倒,心猛地跳了跳。
难道老天丟她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惩罚她的?
她慌忙挣扎着坐起来,想再实验下。可到处找不到自己那个小包袱,更见不到麸面饼。
正犹豫要不要喊喊人,乔老太一脚跨进屋。见她醒来先是一喜,继而怒火腾腾。
“你这死丫头,终于是睁眼了?”
乔巧莫名心虚,纠结一下,低低唤一声:
“……娘……”
尚来不及品味一二喊陌生人为“娘”的感觉,一根手指头重重戳在她脑门上,戳得她身子一歪。
“死丫头!看到你这副丧门星的样儿就来气!”
乔老太戳一下还不解气,抡起巴掌,又在乔巧肩背上重重拍了两下。
“你从前的机灵劲都上哪去了?被你婆婆磋磨逆来顺受也罢了,现在丁家将你扫地出门,你竟然就乖乖抱着和离书滚回来了?”
“你不会一根绳子吊死在他们家门口吗?嚷嚷开来,让满村人都来戳断那对丧天良母子的脊梁骨……”
乔老太越说越来气,这死丫头一点不像她。
村里那刘老太之泼,十里八乡都出名。她与之几十年频频对撕,从没输过。
偏这四女儿又蠢又懦弱,被夫家钳制,甚至还和离了。
老头子年轻时也是个极为暴躁悍勇的人啊,真不知道这死丫头朝了谁?
乔巧一脸憋屈。
丁家老太太打她,她还能试图还击。可这原身的娘动手,她连脸色都不好给。
挺无奈地低着头,任由乔老太滔滔不绝数落。
等乔老太骂尽兴,眼看面前蔫头蔫脑的闺女,又开始心疼起来了。
但面色要马上转换为温和,比较困难。只能起身,气呼呼去木桌那倒了半碗水,咕咚咕咚喝下去润润嗓子。
末了回过头,板着脸问:“死丫头,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乔巧心里长长吐出口气,知道原身老娘这关暂时是过去了。
小心翼翼瞄了眼乔老太,故意用很虚弱的语气回答:
“要喝……娘,我还饿了……包裹里有两个饼子,麻烦您拿来给我吃。”
“吃饼子?”
乔老太挑起眉,一脸看穿女儿小心思的冷笑。
“你是惦着包裹里那三十几文钱怕丢了吧?还担心老娘贪了你那一点钱?”
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火,又熊熊燃烧起来,心想这女儿当真是白养了。到了这步田地,还如此拎不清!
乔巧懵逼死了!
做梦都没想到讨些吃的,本着尽量不消耗乔家口粮的原则,却给乔老太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