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晖洒照在一座破败的城皇庙上空。
为那阴气森森的破败城皇庙凭白地增添了几份暖意。
李老头拨开城皇庙外遍地横生的杂草带着许奕及一众护卫缓缓朝着城皇庙走去。
“漠北决战前夕,赵将军奉命率五千轻骑奔袭百五十里,绕至匈奴浑邪王左侧。”
“与位于匈奴浑邪王右侧的轻骑将军对浑邪王部进行左右合围。”
“赵将军抵达指定位置后曾派出斥候向轻骑将军传达军令,即于次日未时,左右两军同时对浑邪王部发动总攻!”
“草民记得当时轻骑将军手中的一名校尉曾随着斥候亲自来见赵将军。”
“想来那轻骑将军定然是收到军令的。”
老李头顿住拨弄杂草的手掌,重重叹息一声后,继续边开路边回忆着当年漠北决战时所发生的一幕幕。
漠北决战当日。
约定的出战时间一到。
赵甫生当即率本部五千轻骑组成锥形阵直奔浑邪王大军而去。
所谓锥形阵,即前锋如锥形的战斗队列。
此阵必须前锋尖锐且迅捷,两翼必须坚挺有力。
否则此阵便是一个笑话,与羊入虎口无异。
锥形阵发动冲锋时,精锐的前锋直抵敌军最为薄弱点,以求一击突破。
一旦锥尖深入敌群,两侧锥体骑卒便需快速扩大战果,直至将敌人阵型彻底割裂开来。
彼时,敌军被一分为二,只需调集精锐步卒与二人之间迅速组成铁盾阵用以隔绝敌人汇合。
若铁盾阵成,锥形阵则可再无后顾之忧,集中兵力歼灭兵力少的那部分敌军。
此后,频频如法炮制,直至敌军溃逃。
而这,正是赵甫生与轻骑将军接到的战术军令!
然而。
当赵甫生率麾下五千轻骑成功地凿穿并割裂浑邪王部时。
本应迅速进入战场的轻车将军部的八千步卒却迟迟未有动静!
战场瞬息万变。
察觉到不对劲的赵甫生大当即下令大军撤出战场。
然。
就在赵甫生率麾下骑卒即将远离战场之际。
三千匈奴骑兵出现在了本应属于轻车将军的方位。
那三千匈奴骑兵战马以铁链互相连结,铁链之间辅以拒马。
犹如一道道钢铁堡垒般死死地挡在赵甫生前行的道路上。
前有绵延数里之长的钢铁堡垒。
左右两侧更有大量增援而来的匈奴骑兵踏着同胞的身躯呼啸而来。
后有慌不择路的匈奴溃兵。
来不及去想轻车将军为何未至。
来不及去想为何匈奴会事先于凿阵终点设下重兵埋伏。
更来不及去想匈奴左右两翼为何会增援的如此之快!
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
然,此番却变的那般迅捷,竟好似事先已然演练了无数次般。
几乎就在那么一瞬间,原本大杀四方的赵甫生部五千轻骑,竟成了那匈奴的瓮中之鳖。
望着来势汹汹的匈奴,赵甫生当机立断地下令大军朝着来时路突围。
其部五千轻骑来不及喘息,当即调转马头朝着来时路再度发起了冲锋。
然,此时的来时路上处处都是被其部斩杀的匈奴人与战马。
到处都是先被锥形阵打崩,后被浑邪王放弃的溃兵。
一时间,战场之上哀嚎嘶鸣声不绝于耳。
赵甫生麾下五千轻骑一路杀去,死于失足落马、敌军临死反扑者数不胜数。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就在其以千余名士卒的性命为代价即将突围成功之际。
前方忽又现三千铁链骑。
彼时,三面退路皆已断。
退无可退之际,唯有死战!
赵甫生一声令下,三千余轻骑随他再度调转马头朝着匈奴左翼杀去。
其前后虽兵力与其相当,然那铁链阵在当时着实是无解之计!
若是强行突围,怕是突围未半,便深陷泥潭!
故,若想活命,只能自左右两翼行军。
破败城皇庙前。
老李头背对着许奕缓缓抬起手臂擦了擦脸上浑浊的泪水。
随即缓缓上前推开了两扇残缺大半的庙门。
随着残缺庙门被缓缓推开,大量的灰尘在血色残阳的照耀下纷纷跳跃飞舞。
老李头频频挥舞着手臂,仿佛欲将那像极了那日黄沙的灰尘彻底挥灭般。
然而,人间事总是那么的事与愿违。
老李头望着如何也挥不散的灰尘,老泪纵横地摇了摇头。
随即那沙哑中带着哭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