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孟宴臣和打卡上班一样,来到了病房,并企图接手护工阿姨的工作,照顾叶梦梦吃饭。
勺子堵在唇边,叶梦梦紧闭着嘴,跟他大眼瞪小眼。
孟宴臣把勺子递近一寸,她就侧脸躲,他堵她躲,她躲他追。
一来二去,叶梦梦忍不住问:“你不上班吗?”
“我是老板。”
“老板就能翘班吗?”
“我工作能力强。”
燕城里的年轻一辈,能力比得上他的,不过一手之数。
这句话从来就不是只活在台词里的一句虚言。
对此,叶梦梦沉默,半晌,鼻子轻轻一呼,“我自己会吃。”
但勺子就在嘴边,十分执着。
她偏头避了一下,伸手去拿筷子,却发现没有筷子,于是就去夺孟宴臣手里的勺子,孟宴臣手疾眼快,手一退,绕了一个圈,勺子又送到她嘴边。
“你手不方便。”他解释。
勺子里的薄汁香芋软糯香甜,带着淡淡的桂花香,糖汁沾到她粉色的唇上,水色甜腻。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挽回你。”
“好马不吃回头草!”
“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孟宴臣眼神清亮笃定,又夹着一丝促狭,“蒋裕会跟李萌结婚,你抢他就是缺大德。”
“你——”叶梦梦气住,居然说她缺德!
“吃饭。”孟宴臣用勺子堵住她气呼呼的嘴。
甜甜的味道直钻鼻腔,叶梦梦沉默地盯着他看一会儿,叹了口气,低头轻轻咬住,很快又变得安静冷淡起来。
孟宴臣见怪不怪。
等吃完饭,一边收拾一边告诉她:“给你预约了九点的精神科咨询。”
叶梦梦抬头看他一眼。
孟宴臣已经用湿纸巾擦过手,站到了柜子前,“杨医生担心你有心理创伤,所以建议去一趟。”
衣架上挂着的,是翟淼从学校带过来的短款外套,昨天叶梦梦就穿着这件去见的蒋裕,他看着不爽,直接略过。
至于他买的,整个手提袋都被推到角落里,连拆都没拆。
刚把袋子拉过来,叶梦梦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你也应该去看看。”
孟宴臣动作一顿,蓦地想起上辈子,在许沁住的小区他:“以她之前在孟家的样子,你觉得她什么时候就会从上面跳下来?”
长款风衣被拿在手里,孟宴臣沉默着回头,把衣服放在床尾,又转过去,把剩下的衣服从袋子里拿出来,用衣架一件一件挂好。
他是该寻求解放。
八点四十五分,两人出门。
比起医院其他门诊科室,精神咨询这边人特别少,走廊空荡荡的,偶尔有医护走动经过,步履也都是轻松的。
医生姓潘,先做了一个简单的咨询,了解了一些情况,之后她让叶梦梦躺下先聊聊天。
半小时后,咨询结束,又五分钟,孟宴臣从门诊间里出来。
叶梦梦站在走廊里,微微仰脸,闭着眼睛晒太阳。他慢慢上前,从背后将人环住,下巴搁在她头顶。
叶梦梦对情绪感知很敏感,被蹭了两下便立刻睁开眼睛,“怎么了?医生说我偏激?”
“没有,”孟宴臣声音很闷,“医生说你挺好的。”
这是实话,医生说,病人的精神状况挺好的,并没有因为最近的经历而出现应激心理,所以综合考量过后,给开了一点助眠的药物。
叶梦梦笑了,重新闭上眼,“我猜也是,本来就没什么,有这功夫不如让我多晒会儿太阳。”
孟宴臣听着她轻松的口气,心里酸涩的要命,正是青春灿烂的年纪,却对伤害和痛苦习以为常。他想说点话安慰安慰,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将她抱得紧一些,更紧一些。
“……我陪你晒。”
玻璃隔绝秋风,阳光带来暖意,照在身上,仿佛真的能够驱走压在心上的阴霾。
就这么抱了一会儿,叶梦梦忽然道:“你进去看看吧,我说的是真的。”
她转过身,看着他,“因为生活和经历,其实大部分人多少都会有些精神状态失衡。孟宴臣,不要讳疾忌医,这没什么丢面子的。”
“我知道,”她的脸因为晒了一会儿,所以摸起来有些发热,孟宴臣用掌心轻抚着,忍不住俯身用脸颊蹭了蹭。
热乎乎的,是他常年困在黑洞里,向往的那种温暖。
“你就是我的药。”
他抱着她,像抓住了实质化的光。
良久,叶梦梦叹了口气,“不要指望别人搭救,你得自救。”
想她上辈子,几乎与全世界为敌,男人也好,女人也罢,看得见的阻碍,看不见的规则,没有人能救她,她也没期望过任何人来救她,包括神佛。
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自己最可靠。
“嗯。”
孟宴臣嘴上答应着,动作却不见收敛,甚至得寸进尺地亲了亲她的额头,大手揉着她的发,用亲密关系来释放内心压抑。
这种行为其实并不好,风险很大。
但叶梦梦没再作声,两手自始至终松松插在大衣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