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响起的隆隆巨响,光滑镜面般的空间障壁开始缓慢地分开,在半现实的夹缝里逐渐地向两侧分离,直到缝隙足够宽广。
“这最好有效。”莫尔斯说。
远方忽然起了一阵杂乱的声音,似乎是飞鸟冲破林木的动静,沙沙地响着。阿库尔杜纳用眼角的余光去看,只见燃烧的纷飞叶片和火星一块儿向黄昏的高空去卷,闪烁出极其明亮的光。
灵族的生命女神伊莎下落不明,但她尚存的歌声,带给这片世界的,似乎不仅仅是天灾信使妮菲塔丽所受到的治愈。
福格瑞姆始终在战斗。莫尔斯觉得这不在帝皇的预期之中。
而帝皇与腐烂之主的对垒已经足够消耗精力,如果再引来第二位大敌的注目,福格瑞姆恐怕未必能完好地脱身而出。
他垂眸不语,不久后,他抛出一把从工具包中取出的手术刀,击碎了妮菲塔丽的黑水晶,夏娜多尔接住她,令她横躺在她柔软的臂弯中。
在滴落的泪水中,腐败经过真正的生命之源冲洗,一点一滴地退散。瘟疫被驱散,化为乌有。
“你何时好?”莫尔斯与帝皇对话。
“好,我懂了。”血侯说,“还有,你可以给女王唱歌了。记得找一顶好看的帽子,用来挡你的耳朵。”
在这种奇异的现象出现后,阿库尔杜纳觉得自己身上又轻松了一些。他的思路变得更加清晰,接近他原本应有的状态。
“她就在那儿,”夏娜多尔用梦呓般的语气低语,“她在花园之中。泪流不止。昼夜哭诉。”
这一张是血脉同源的面容。这也是伊莎女神所创造的后裔。
阿库尔杜纳摇了摇头,绕开那滩东西,从外侧离开。
有什么玩意打在他背上,那种触感让他想起自己的背部装甲已经被腐蚀了个干净,只剩黏连的表皮,他猛地转身,把未知的东西摔到地上,然后闷哼一声,身体前扑,把剑一下戳进几只靠近了他的怪物的肚子,将那些东西钉死在泥沼中。
阿库尔杜纳跟随着那明灭不定的光点,在腐烂的丛林里昏昏沉沉地蹒跚前进。
种种绿意盎然的腐败物独自的增生状况正在减少,取而代之的帝皇之子舰船本身的底色。
泛着银光的铁,华丽而集合了无数艺术家的智慧与创造力结晶的雕塑与绘画,地上柔软的绣金长毯覆盖在真实世界上的腐败霉菌被剥去一层,现实基础的、骨架般的轮廓被重新勾出。
阿库尔杜纳开始能够认出他所经过的那些房间,判别着他此时身在何地。似乎从他自法比乌斯拜尔的实验室步入密林以来,他以非自然的方式穿过了大量坚硬的船体架构,直接一脚踩进数公里长的船只的另一边。
同时,他也判断出光点要引导他去的地方。那是船只掌控方向的控制室,是决定帝皇之子们将要往哪一個方向前进的舵轮。
又前进了一段距离,阿库尔杜纳不确定是肾上腺素的影响,还是他个人的意志,在推动他现在的身体前进。他的腿疼得超越了限度,几乎像是一种永恒的烙印,永久地蜷缩在他的骨骼之内,灼烧着他的神经。
他的两把剑都以不同的方式锈蚀了,帖木儿的马头断了,不知所踪,雅典娜的剑锋则卡死在之前某个邪物的骨头缝里。至于盔甲,似乎没有几块还连在他的神经接口上。
≈t;divcassntentadv≈gt;在他背后,火焰羽翼般的烈火以超越现实理解的方式照耀着他的后脑,轻轻地推着他,扶着他,帮助他继续往前走。
最后,阿库尔杜纳见到那扇门,被厚厚的藤蔓覆盖,泥浆结成硬壳,并且变得又脏又臭,散发着和阿库尔杜纳自己一样难闻的气味。金色光点在门口稍作停留,等待他抵达,然后一下子钻进门中。
剑术大师没有去管那些爬来爬去的黄白小虫子,拍了拍自己的剑身以示安抚,然后将一把剑硬生生顶进理论上应该存在门缝的地方,使了些巧劲。
尘土坠落,石头、树根和其他什么东西啪啦往下掉,接着,在一声绷断的轻响后,他的剑崩成两段,一些碎铁渣打进他的皮肤里。
阿库尔杜纳顺着剑,摸索到铁门被撬开的一条小缝,将手指使劲地卡进去,一点点地用力,试着将大门拉开。这对于阿斯塔特而言过于艰难,即使是完全状态的阿库尔杜纳,也难以徒手掰开在机械停止运作后桥楼驾驶室的舱门。
他的指骨痛苦地向他发出警告,一部分骨骼被拉得脱离位置,一部分折断。
一段时间过后,一阵遥远的歌声悠然地飘来又去,带来了奇妙的转机。就在数秒之内,阿库尔杜纳体内的力量突然变得十足充盈。他抓住时机,拽开舱门,然后扑倒在地,因为惯性与疲倦的失衡而摔进了烂泥之中,膝盖与肘部磕在地上,过程中还被剑不幸地别了一刀,在腿上划了一道口子。
阿库尔杜纳翻过身,喘了口气,然后摇晃着重新爬起来。光点正停在用于掌舵的控制台上,散发冷光。
他抹了一抹手头剩下的那把剑,温和地安慰着它,态度活像是面对他们的义体的钢铁之手。
然后,他用这把杀敌无数的刀兵,勤勤恳恳地开始铲除控制台上厚重的泥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