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回之前李霖的盘缠被偷了的事, 后来夫子也怕事情闹大了,对书院的影响也不好,旁的不知情况的人可不会嘴下留情。
他们只会说府城书院出了贼, 这贼要是抓不到,也影响书院学生在外的名誉。
所以夫子也很慎重, 特地安排人将各处学舍都搜了一遍,却毫无所获, 韩玉明自始至终也不肯承认他的银子是偷得。
五十两银子不少, 对李霖来说, 那是送她上京赶考的盘缠, 他最后还是报官了, 结果现在两人还在府衙被看压着呢。
韩玉明被压监, 当然是因为他是偷窃案第一嫌疑人, 巨额钱财来源不明, 又不肯交代。
按理说, 李霖是原告,不应该被压监啊, 可是当时在堂上,他自认为是君子,不问自答,说自己持刀伤了韩玉明, 结果就是和韩玉明一起被关了起来。
眼看着会试的时间越来越近,这可是读书人的大事,耽误不得,夫子还去给两人求过情,想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毕竟五十两银子哪有两人的前途重要啊。
特别是李霖,好不容易这次中了举,要是因为这点事错过了会试,后悔药都没得吃。
府衙大牢里,李霖和韩玉明被关在相邻的两间牢房里,两人进来已经有三四天了,现在的模样都狼狈至极,哪有之前意气风发的样子?
进了府衙大牢,哪里能不受点皮肉之苦。
现如今的风气就是不管是原告还是被告,进了衙门,先打上几板子再说。
两个人都是细皮嫩肉的一介白衣书生,平日里哪里吃过这些皮肉之苦。
李霖心里其实已经有些后悔了,进了衙门,在这牢房里呆了几天之后,他冷静下来,心里反而有些相信韩玉明了。
“吃饭了——”
两个牢差拉了个小车,每个人一个窝头,一碗菜汤,都散发着一股酸味,你甚至可以在菜汤里吃出各种虫子。
一天两顿,就这些,不吃你就得饿着。
李霖的肚子咕咕叫起来,他此时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了,直接抓起那个半嗖的窝窝头就啃起来。
等一个窝窝头下肚,饥饿感才勉强下去一些。
他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隔壁,却见韩玉明依旧靠墙躺着,一点声音都没有,了无生气的样子,牢差送来的饭食依旧没动。
这人,三天不吃饭,是想把自己饿死吗?
李霖犹豫很很久,在慢慢挪过去,靠着牢房的铁栅栏轻声说:“韩玉明,你到底是怎么了?我们同吃同住两年有余,同我说一句真话也不肯吗?”
他双手抓住铁栏杆,双眼紧紧的望着韩玉明的方向,直到耐心快要耗尽时,才听得韩玉明轻轻的说了一句:“我没有偷,至于原因我不能跟你说,否则会害了你。
那声音低的几乎听不到,李霖却忽然说:“玉明兄,我信你,你吃饭吧。”
韩玉明摇摇头,忽然撑起身体挪到李霖旁边,隔着栏杆将一个东西交给了他,并轻声交代说:“你出去后,找个机会将这个东西偷偷交给崇文兄,另外你的五十两恐怕是找不回来了,你去长乐街,咱们时常去的那个地方,那里有钱,你去京城考试吧。”
说到这里,他仿佛一下子泄了气,说话也有气无力地,只一双眼睛还剩下些许清明。
“你这是什么意思?”
韩玉明扶着栏杆慢慢蹲下来,三天没有吃饭,再加上身体上的疼痛,让他有些体力不支,似乎是不想让李霖看到自己的样子,他低着头惨然一笑,开口说:“我会承认偷了你的钱,以后若有机会,去看看我母亲。”
李霖大吃一惊,感觉他说话越说越离谱,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你再乱说什么,不是你做的你为什么又突然要承认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霖真是急的不行,恨不得就穿过这该死的铁栏杆过去。
“什么都别问,出去后好好考试,记住我给你的东西你别看,直接给崇文兄。”
“呵,我倒不知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李霖心中有些恼怒,忍不住出言讥讽了一句。
韩玉明没理会他话中的阴阳怪气,仍旧说道:“记得,帮我安置好我母亲。”
李霖心中不知怎么的一阵慌乱,他蹲下来,想离他更近一些,韩玉明这时却不在看他了,他又站起身一步一步挪到另一边的墙角,蜷缩着不发一言,这次似乎连呼吸声都微弱了。
李霖此时再笨,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了,只可惜他虽然被搅入其中,却根本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韩玉明一个字也不肯透露,任他再这么着急也是无用。
果然如韩玉明说的,他认罪了之后,翌日一早,李霖就被牢差给叫了出去。
“你可以出去了——”
李霖先是一喜,又想到韩玉明还在牢里,急忙问道:“衙差大哥,我朋友不一起出来吗?”
牢房的光线昏暗,在里面呆了三四天,乍一出来,一下子被阳光刺的睁不开眼睛。
“赶快滚,不想出去就再回去待几天。”
那衙差说话凶恶的很,吓得李霖缩了缩脖子。
“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