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共给过多少?”
徐超皱眉:“有时候几百钱,有时候二三两,拢共的话,也该有……几十两银子了。”
卫玉道:“那徐掌柜还真待他不薄,如此慷慨,只因为昔日的情分?”
徐掌柜脸上的笑有些难看:“小人自然不是很愿意,只不过这周老六十分赖皮,若不给他,他就打滚撒泼,所以只能给他钱息事宁人了。这些话,武都头曾经都来问过。”
卫玉沉默片刻,又问道:“除了此人,你可还有什么对头?”
徐超微怔,继而道:“这……大人指的是什么呢?”
卫玉淡淡道:“我指的是,跟你有深仇大恨的。”
这话一出,徐掌柜大惊,连武万里也面露惊愕之色。
厅内一时寂静,只有外头隐隐地传来鸟鸣的声音。
半晌,徐超再度苦笑道:“大人这是从何说起,小人自问虽不是完人,但行事从来规规矩矩,待人也从未有过大过错,怎么会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人呢?”
卫玉盯着他道:“当真没有?”
徐超连连摇头:“真的没有,不敢欺瞒大人。”
卫玉的手在桌上轻轻地敲了两下:“相安无事,这样自然最好。”
打发了徐掌柜,卫玉看向武万里。
武都头走前一步,半是疑惑地问:“大人是因为周老六之死而来徐家的?”
卫玉道:“都头又是为何而来?”
武万里抿住唇,继而道:“回大人,不过是吃喜酒罢了。”
卫玉想到先前跟他说话的女子,并不说破,只道:“周老六之事,你怎么看?”
武万里道:“方才徐超没说实话,当初周老六屡次上门滋扰,有一次喝醉,曾扬言说什么‘把那丑事抖搂出来’等话,从那之后,周老六便失踪了。有人暗中举报,说是徐掌柜暗害了周老六,所以我才着手调查,只是并无结果。”
?“那周老六死在牛头山群匪之手,又是从哪儿传出来的消息?”
“小人追查过,似乎是个打猎之人,无意中看到周老六被匪贼所杀,但既然找不到尸首,又不能寻山上盗匪问口供,这便也成了悬案。”
卫玉举手一招。
武万里上前两步,卫玉道:“如果说,能找那些人问口供呢?”
“大人何意?”武都头诧异。
卫玉抚了抚眉心:“今日来的宾客,你认得多少?”
武万里不解这意思:“我自然只认得本县的几个。”
卫玉道:“我是外地人,连你们本县的都不认得,不过我还记着……”她放低了语声,跟武万里说了几句话。
武都头双眸睁大,似乎不信,卫玉却道:“这件事可大可小,为防万一,都头还是着手准备吧。”
此时日影偏移,未时过半。
冬日天短夜长,此刻已经透出黄昏之色。
徐府的客人已经走了大半,徐掌柜原本意兴飞扬,但在被卫玉恐吓之后,便如丧考妣,也没有心思再强颜欢笑应酬宾客。
飞廉弄了一葫芦酒,本要回纯阳观交差,可又舍不得离开卫玉。
他坐在桌边,酒葫芦放在桌上,双手捧着的,是徐掌柜命人送来的糖蒸酥酪。
这是用牛奶,冰糖加酒酿蒸制而成的,最后再撒些核桃,杏仁葡萄干等物,又甜又香,小孩子最爱吃。
只因为有些贵价,就算宿九曜会做,飞廉平日却也捞不着吃,他把自己那一碗吃了,望着卫玉没动的那碗舔嘴唇。
卫玉并不爱吃此物,只闻了闻,便知道过于甜腻了,见小孩儿喜欢,便把自己那碗推了过去。
飞廉眉开眼笑,又吃了两口,才偷偷地问道:“卫巡检,你刚刚跟武都头说什么了?出了何事?”
卫玉伸出手指抹了抹有点儿惊跳的眼皮,喃喃道:“许是我多心了……但愿是我多心,按理说,应该无事的。”
飞廉满腹纳闷:“什么多心?什么无事呢?”
卫玉缓缓吁了口气。
墙外哄地一声,几只鸟雀飞起。
飞廉仰头查看,隐约却听到呼喝声从墙外传来。
卫玉抬头,凝神细听。
此时徐府的鼓乐声已经都停了,于是那人声就显得格外清晰,有点像是吵嚷,又仿佛……带着点叮叮当当的响动。
飞廉惊问:“那是什么?”
卫玉润了润唇:“那是有人在交手。”
“交手?是有人在打架?难道是喝酒喝多了,吵嚷起来?”飞廉懵懵懂懂,还以为是有人在婚宴上闹得不快,小孩儿最爱热闹,兴冲冲地说道:“我出去看看!”
“别去,”卫玉忙拦住他,摸摸飞廉的小脑袋:“留在这里。”
飞廉很听话,虽然不知怎样。但他很快明白卫玉的用意了,因为外间吵嚷的声音越来越近,夹杂其中的还有人声惨叫!
“那是什么?”飞廉的眼中明显透出恐惧。
卫玉仍是淡淡的,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正在这时,从大门外踉跄跑进一个人来,他捂着肩膀,半身带血,才进门就跌倒在地。
而在他身后,紧跟着奔入一个手中提刀的汉子,恶狠狠,杀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