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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唯眼疾手快地接住。
“如果需要帮忙,先找章翁,”王离嘱咐道,“若是章翁不能做主,或是有急事相告,就持我印信去王家报信,最迟第二日,我不来也会有别人来找你。”
“好。”
稚唯放心下来,收好那枚小巧的印章,寻思自己也得抽时间搞一个,不然都没个能确切证明身份的东西,总不能次次签名吧?字迹尚可被模仿,不太安全。
这事先放放,快再想想还有什么需要处理的,趁着王离还没走……
另一边,里监门仔细查过二人的身份证明,皱眉费劲想了一番什么,而后恍然大悟道:“哦!原来章兄说的,这几日会从楚地来的人就是你们啊!”
夏翁拱手,主动道:“老夫携良人、女孙迁徙至此,日后还望里监门多加照顾。”
里监门当即放松下来,爽快笑道:“哎呀,以后都是自乡人,夏老兄不必多礼。章兄现在正在家中,还未出门,几位快些去吧。”
说完他又偏头问:“王小将军,那你还进来吗?”显然是听到了王离和稚唯的对话。
“就你耳朵好使。”王离随意哼道,“忙着呢,今日就不给你核查本将军'传''验'的机会了。”遂在里监门摸着后脑勺的憨笑中,调转马头带卫士离开。
众人为表尊重,皆目送他而去。
此时系统突然问起:“阿唯,你知道王家的门朝哪个方向开吗?”
稚唯:“……”
系统扑哧一笑:“你果然是忘了问地址。”
稚唯磨磨牙。
她就说总感觉忘了什么事。
淦!王离走得也太快了!
好在不是什么大事。
稚唯闭着眼倔强道:[王离都没想着告诉我……他既然理所当然地认为我应该知道,那王家应当不难找,大不了就一路问过去。]
系统忍笑点头。
待看不到王离身影后,夏翁收好里监门交还回来的“传”,根据他的指引,赶着马车去往乡啬夫家。
“那个里监门粗中有细,外憨内直。”半途中,夏媪悄声
评价道,“像是个当间人的好料子。”
间人,即细作、间谍。
“说不定就是呢?”夏翁抬抬自己的右手以暗示,“他此前必是秦军无疑。”
“一个伤退秦军知道我们是楚人后,依旧对我们态度友好亲热……蒙中郎应该不只是跟乡啬夫简单'打了招呼'。”
稚唯低头平捋着衣袖上的褶皱,玩味轻笑。
“也不知道这新安里内,有多少人明里暗里清楚我们的事?”
这个问题,当稚唯二人被请进章家,看到大大咧咧摆在院子里的踏碓和石砖磨后,就心知肚明——估计乡啬夫肯定是知道的。
章老丈如王离所说,是个不苟言笑,面容严肃的人,赶来接待远来的外客时,依旧不慌不忙,行路间腰背挺直,步伐稳扎。
稚唯暂时看不出这位老者有什么伤痛,除了侧脸上那道陈旧刀疤。
略微感到惊讶的大概是对方穿着葛衣草履便直直踏入正堂。
整个建章乡就像半个军营一样,既然章老丈是这里的一乡之长,稚唯断定他有军功爵,且爵位还不低。
但穿得这么简朴并不代表对方轻视他们,观其率直果断的言行,更像是习惯如此装扮,且根本不在意外人的目光。
在几人互相见礼后。
老者简短道:“可是为户籍一事?跟我来吧。”然后可能是察觉自己语气冷硬,顿了一下,又后补道,“你们远道而来,当好生歇息。”
夏家听懂了,这意思就是让他们早点办完正事早点回去休息。
不得不说,这关心也是很生硬了。
在去书房的路上,稚唯看到时不时有农户乡人熟门熟路地踏进章家前院,使用那里的踏碓和石砖磨;接着在进入书房后,她又看到异常宽敞的居室内摆得满满当当的文书架子……
稚唯深度怀疑,这里说是章家,其实是整个乡里的办公之所吧?
但文书再多也难不倒章老丈,他在海量的竹简木椟中精准地找出夏家的新户籍及新的身份证“验”,在确认夏子推此人不在后,便开始比照他们二人进行核对。
大秦的户籍内容非常详细,不仅有姓名,身高,年龄,外貌特征,居住地,甚至连有没有犯罪及多少财产都会记下。
除了财产一项因为变动太大,一般不会记得太明确,其他都要如实记录。
章老丈便是对着夏家二人将这些问题一一问过去,并提笔对他们的面容增加更为详细的描述,最后拿出绳线要给他们量身高。
这一点很重要,因为年龄和身高都是“傅籍”的标准,而傅籍又关乎征兵。
因夏媪和稚唯是女子的原因,章老丈还唤来了自己的妻。
章媪看起来陪良人做惯了这些事,一边笑意温和得和她们搭话闲聊,一边手脚麻利地打绳结,没让稚唯和夏媪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