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的埙声飘摇,于孤坟前回荡,写满苍凉。 惨白的月色下,坐着轮椅的年轻男人吹奏着陶埙,不知疲倦。 常伴他身侧的碧衫美人却不在此处。 碧青裙衫,行动间如莲花绽放,提着一盏小灯,在漆黑的深巷中行走。 “轻鬓丛梳阔画眉,翠翘浮动玉钗垂。醉来咬损新花子,绕树藏身打雀儿……” 李甲立半眯着眼睛哼着小曲儿,一手拍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打着节拍,满身酒气,脚步虚浮地从春风楼里出来。一身半新不旧的棉夹袄,不起眼处还打着补丁,腰间挂着的钱袋子倒是鼓鼓囊囊,随着走动不时发出悦耳的铜钱声。 跟着他旁边的还有个同样鼻头红红,脚步踉跄的醉鬼小弟,黑黑瘦瘦,像个猴儿,认识的都叫他瘦猴。 “甲哥。”瘦猴语气带着谄媚,“您今儿手气好,要不要趁着势头,再去来两把?” 瘦猴说着,搓了搓手指,眼睛不自觉地往李甲立腰间的钱袋子瞟,这胖子这两日手气可真是叫人羡慕,几枚铜钱竟然叫他翻了几百倍不止,听这叮叮当当美妙的铜钱声。瘦猴吸了口气,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这铜钱的美妙味道。 李甲立摩挲摩挲钱袋,露出得意之色,这两天他的手气确实极好,他赌钱赌了这么些年,连赌连输,前两年输得婆娘都卖了,如今总算是老天开眼,叫他翻了身了,“好,一鼓作气,再去赢他两把大的。” “甲,甲哥。”李甲立迈开步子,瘦猴却没动,眼睛直勾勾望着前头,“甲哥你看。” 这春风楼地处偏僻,里头灯火辉煌,外头却是漆黑一道小巷,前头小巷中亮着一点灯光,影影绰绰映出提灯的美人模样,一身碧青裙衫,腰肢纤纤,冰肌玉骨,如画中走来。 别说是在春风楼里,就是在这整个平南城,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美人,瘦猴眼睛都看痴了,李甲立酒劲儿都上来三分,心痒难耐,对着瘦猴使个眼色,瘦猴会意,悄无声息潜入黑暗的小巷之中。 “小娘子。”李甲立摆出个自以为英俊潇洒的表情,“天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去何处啊?” 这美人似乎吓着了,微微低头,加快脚步向小巷深处走去,手中提着的一盏小灯烛光摇摇曳曳,惹人生怜。 李甲立也不着急,不紧不慢在后头跟着,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格外清晰。 “小娘子。”漆黑的深巷中,一个黑黑瘦瘦的身影忽的窜出来,拦在美人身前,美人似乎唬了一跳,提着的小灯晃了晃,映得地上影子摇摇晃晃。 小巷狭窄,一前一后的去路都被堵住了,美人抬起一张玉白的脸,进退两难,张了张口,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瘦猴眼冒精光,朝着李甲立使个眼色,是个哑巴。 李甲立脸上恶意的笑容更大了,眼中闪烁着急色、贪婪、暴虐,一步一步朝着那可怜的女人走去,黑夜与寂静将会掩埋一切的罪孽。 二人被欲念填满的眼睛没有注意到,几缕赤红色的花枝般的游丝沿着夜色已经悄悄攀编在了他们身上,绞住他们的四肢脖颈,游丝之上,几朵赤红色的花骨朵将绽未绽。 李甲立的手抓住了美人玉白的手腕,心神荡漾间,却见小弟瘦猴瞪大了眼睛,“甲哥,你身上是什么?” “大惊小怪什么?”李甲立不满地呵斥他,目光却顺着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登时也瞪大了眼睛,什么东西!是花枝吗?花怎么会缠在自己身上,邪门得很! 李甲立对准缠绕在自己手腕的奇怪花枝,用力一拉,却什么也没触碰到,那些吸血藤一般的花枝仍然缠绕在他身上,越收越紧,似乎缠绕进他的皮肤中似的。 “是你!”李甲立怒气冲冲,望向那美貌哑女,哑女抬起脸来,玉白的脸上哪里有半分惊惶,黑沉沉的眼睛平静地望着他。 李甲立被唬了一跳,回过神来更怒,扬手就要将这古怪的哑女打倒,可是手抬起来时,却没了力气。 是这些古怪的花枝,正在吸取他们的生命和精气! 李甲立的手软绵绵垂下来,想要呼喊求救,却只发出蚊蝇般细小的声音,在这漆黑的深巷中,根本半点传不出去。 不过片刻功夫,他竟然已经站立不稳。李甲立喉咙中发出嗬嗬的声音,露出恐惧绝望的表情。 瘦猴比他早一步发现不对,趁着他发难的功夫向外跑去,但是也没跑出几步,已经如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 “求……求……放我……”李甲立也已经倒在地上,天与地颠倒,一切都混沌而模糊,只能勉强看见一截碧青色的裙摆,安静,又漠然地伫立原地,夜风也吹不起半点波澜。 那缠绕于二人身上的花枝吸满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