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得蹊跷(1 / 2)

火云如烧,将半面紫禁城染成一片橘红,姜离站在逆光处,怔怔地看着地上那人,眼睫轻颤。

年岁与长相都对得上,不是胡炳坤又是谁?

很快便有人拿来草席将尸体盖住,姜离仓惶地移开目光,退出人群,踉踉跄跄地往回走。

落日余晖烘烤着脊背,姜离却觉通体冰冷,如坠寒潭。

不知如何回的长春宫,方踏进偏院,忽见月娥神色焦急地冲上前来,拉住她的手,嘴唇张阖,好似说了些什么,可她耳膜鼓胀,什么都听不见。

推开月娥,姜离跌跌撞撞回了房,目光在昏暗狭小的房里转了一圈,最终落在桌上的水壶上。

咽了咽口水,只觉喉咙干痒得厉害,姜离几步作一步冲上前,替自己倒了一杯水。

冷水下肚,腹中忽又绞痛起来,姜离弯下腰,抱着肚子,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一股果子腐烂的气味萦绕鼻端,姜离愣了愣,随即迅速抬起头,只见一根布满黑色斑点的香蕉静静地躺在桌面上。

胃里一阵翻涌,姜离自知不妙,急急起身,抱着墙角的痰盂呕吐起来。

地面是青石地砖,猛地跪下,膝盖传来钻心似的疼痛,姜离眉头紧皱,肩头耸动,呕得厉害,眼角渗出泪水,与鼻涕齐下。

-

夜幕悄然而至,姜离裹着被子躺在通铺上,双目紧闭。白日所见种种浮现在脑海,一时间惊吓过度,当夜便起了高热。

有那么一瞬间,姜离觉得自己陷入了漆黑深邃地穴,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夏季闷热,且屋里并不透气,遑论将自己裹成一团,生生捂出汗水来、又被蒸干,如此反复,将人折磨得不轻。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冰冷的手掌触上她的额头,停留了片刻后又移开,须臾,一块温热潮湿的巾帕贴上了她的脑门。

姜离眉头微皱,哼了两声,想要睁眼,整个人却如同被大山压住,一丝力气也使不上。

心中烦躁,却只能干着急。

有人自身后托住她的背,略一使劲,便将她扶坐起,片刻后,冰凉的杯沿凑近嘴唇。

姜离心中纳罕,就着杯口啜了几口水,温水顺着喉咙下肚,咽喉处的灼痛舒缓了许多。

茶水溢出了些,顺着唇角往下流,那人略一迟疑,随即取来帕子,细细地将其擦拭干净。

姜离鼻头翳动,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淡淡墨香。

可终归是烧昏了头,思维迟钝,任凭姜离如何搜肠刮肚,也想不起来曾在何处闻过这气味。

那人将帕子收回怀中,姜离顺着力道侧过头,在那人的脖颈上蹭了蹭。

不知又睡了多久,姜离终于神智清明,重新夺回身体的掌控权,悠悠睁开双眼。

入目所及,是木质的房梁,以及其上未清扫的厚厚灰尘。

转动眼睛,便见月娥坐在身侧,正垂着脑袋打瞌睡。

姜离怔怔地看着月娥出神,俄顷,她忽觉后脊一凉。

她如今在哪儿?是交泰殿,还是长春宫?

姜离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月娥被这动静惊醒,睁开眼便飞快地扑了过来,将她拦下。

“你昏迷了整整三日,现下还不能起身!”

昏迷了三日?姜离瞠目结舌,兀自消化了一会儿,顺从地躺了回去。

静了许久,她哑着嗓子道:“这是哪儿啊?”

月娥好似被她的反应吓到了,往前挪了几步,抬手在姜离脑袋上摸了摸:“不热了啊……怎么开始胡说八道了?”

姜离眨了眨眼睛,重复道:“这是哪儿呀?”

月娥哆嗦道:“长春宫啊,妮子你可别吓我了,你不是被烧傻了吧?”

都傻过一回了,再来一回岂不是雪上加霜?

听见意料之中的答案,姜离松了一口气,咧嘴冲月娥笑笑:“我没事,好月娥,你不要担心,我只是睡了太久,睡迷糊了。”

目光偏移,落在桌案上的水壶上,姜离舔了舔嘴唇:“我的嗓子还是好痛,月娥,可以替我倒一杯水么?”

闻言,月娥忙不迭地点头,起身倒水,端至姜离身侧。

“你不要动,我来扶你。”

胳膊穿过姜离腋下,用力将其扶起,月娥拿起杯子,递至姜离嘴边。

喝了几口,姜离侧过脑袋,在月娥的身上嗅了嗅。

见她举止怪异,月娥疑惑道:“闻什么呢?”跟只小狗似的。

姜离摇了摇脑袋:“不是这个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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