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意渐浓,日光煦朗,自檐前落下,在地面铺成一片金光灿灿。 长春宫偏殿前的花坛内,蔷薇花开得正盛,姜离手持舀子立于一旁,小心翼翼地给这些娇艳的花朵浇水,间或抬眼偷偷瞧着殿门前走动的宫人。 “又来了,又来了……”月娥游魂似地飘到姜离身后,小声嘀咕道:“你瞧瞧这些个势利眼,从前不稀得踏入长春宫半步,现在恨不得把贵人的门槛给踏扁了。” 闻言,姜离颔首道:“人是有些多,一会儿雪竹姐姐该应付不过来了。”她放下舀子,转身看向月娥,“待会儿怕是又叫沏茶,我先去烧热水,以备不时之需。” “哦。”月娥呆愣地看着姜离走远,抬手挠了挠头,喃喃道:“都忙,忙点好啊……” 自贵人复宠,那些陌生面孔频频出入长春宫,一时间,门庭冷落的长春宫竟成了热门的去处,今天这个常在来送茶叶,明天那个答应送糕点,东西堆得房间都快盛不下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一批客人,姜离已饥肠辘辘,做事也打不起精神,待到午时,终于得空,赶赴膳堂。 将打来饭菜,屁股还没坐热,便有一个眼尖的小宫女瞧见了她。 那宫女与同伴相互使了个眼色,端起碗筷便朝姜离围了过去。 姜离正埋头吃饭,忽觉数道目光射向自己,不由得浑身一僵。 一位绿衣圆眼宫女将自己碗里的芦笋炒肉片夹了些放进姜离碗中,讨好道:“姜姑姑,多吃些,不够我这里还有。” 姜离怔怔地抬起头,面色惊恐地看着不认识的几个人,嘴里叼着的半块炸糖糕也掉进碗中。 那几个宫女见她抬头,更加欣喜,纷纷效仿那位宫女的做法,将碗里的肉片夹出去,放进姜离的碗中。 见状,姜离飞快地将口中的糖糕嚼碎,艰难地咽下去后,连忙护住面前的饭碗,向几人告饶:“各位姐姐们,别夹了,我也担不起姑姑这称呼,你们别是认错人了罢?” 闻言,绿衣宫女解释道:“姑姑是阮贵人身边的大宫女,我见着好几回了,断不会认错的。” 姜离放下筷子,看了眼周围的几个姑娘,小心翼翼道:“我进宫时间不长,资历也短,配不上你们这般……这般对我好。” 那绿衣姑娘面色陡然一变,压低声音道:“姑姑说的这是哪儿的话,如今宫里谁人不知阮贵人独得圣上恩宠,贵人身边宫女的身价自然跟着水涨船高,在我们奴才堆里便也是上等人。” 姜离的眉头缓缓皱起,说到独得恩宠,庆文帝近来确是来长春宫勤了些,可这与她的身份有何关系? 况且也犯不着因为这种事,便对她攀附巴结…… 她看着碗中的肉块,忽然没了胃口,目光扫过不远处的内侍,姜离“腾”地站起身,将围坐在身旁的宫女们唬了一跳。 只见她竖起胳膊,冲远处挥了挥,声音透着急切:“陆生,等等我。” 接着,她不顾周围异样的目光,端起桌上的碗筷,面带愧疚道:“我忽然想起还有些急事,先走一步,各位姐姐,咱们日后再说。” 说罢,急匆匆地向外走去。 见人逃也似地走远了,几个宫女面面相觑,良久,一人不解地出声:“她跟个太监走那么近做甚?” 绿衣宫女“噗嗤”一笑:“看样子是个模样俊俏的内侍。” 听她如此说道,其他几人恍然大悟,随即意味深长地笑作一团。 - 将碗筷放进碗槽里,姜离冲等候在一旁的陆生使了使眼色:“我们快走。” 陆生虽不解,却仍是好脾气地点点头。 行在宫道上,姜离做贼心虚似地回头看了好几眼,见那些宫女并未跟上来,不由得松了口气。 见她这般,陆生轻笑道:“有新朋友了?” 姜离撇嘴道:“才不是,她们不过是看在贵人的面子上对我蓄意巴结罢了,我连她们姓甚名谁都不清楚,可不敢担朋友的名号。” 原来如此。 陆生了然道:“离远些也好。”俄尔,他侧头看向姜离:“你为了躲她们,急匆匆地逃了出来,可有吃饱饭?” 姜离:“……” 被陆生这么一说,她忽然想到自己还真没吃上几口饭菜。 “无妨,李嬷嬷那儿定还留着糕饼,我向她讨几块就是。”姜离信誓旦旦道。 长春宫里吃食多,总归不会叫她饿着。 见她如此反应,陆生一副“我就知是如此”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 二人在宫道上行了一段,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