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耳房内,姜离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方才便觉耳尖火烧似的发烫,此刻又喷嚏不断,想来是寒气入体了。 亦或者是有人在背后说她的坏话…… 姜离吸了吸鼻子,披着件通袖衫,下床走至桌前,拎起茶壶替自己倒茶,茶水落入杯中,“滴答”作响。 晃了晃手里的茶壶,复又揭开壶盖,往里看去,只见茶水见底,空空如也。 竟被喝空了。 嘴巴干得厉害,几滴水可解不了渴,可打水还需穿过院子,方能抵达最近的吉祥缸。 好麻烦…… 姜离眉头蹙起,将壶盖反着放在桌面上,拨动盖沿转着玩儿。 粗陶制成的壶盖与桌面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姜离托着腮,盯了一会儿,最终放弃挣扎,捏着壶盖盖了回去。 “只得出去走上一遭了。” 她站起身,拎起空茶壶往外走去,拉开木门,忽见门前站着一人,不由刹住脚步,怔在原处。 面前那人同样一惊。 陆生没能想到会与姜离在此处打上照面。 方才他敲响长春宫的偏门,是李嬷嬷替他开的门,禀明来意后,这位和蔼的嬷嬷便笑开了花,连带着眼尾的褶子都深了几分。 “来看望那小丫头的呀,好孩子,你有心了。” 于是,他被热情地领至此处,那嬷嬷又说了些“不打扰”、“定会欣喜”等话,便笑着走开了。 正当他站在耳房门前犹豫不决时,面前的门却忽遭人豁然打开。 姜离站在门后,正愣愣地瞧着他。 她染了风寒,正是虚弱的时候,脸色比平日里更显苍白,许是因为不当值的原因,今日并未收拾自己,一头如云似的乌发松松垮垮地挽在脑后,平添了几分温婉。 目光落在对方不大得体的衣物上,陆生倏地收回视线,索性眼观鼻子鼻观心起来。 见他忽然出现在门前,又一副憋着话不肯说的模样,姜离茫然无措地开口道:“陆生,你找我?” 似乎说了句废话。 姜离闭了闭嘴巴,复又开口道:“等许久了吧?” 她的声音透着浓浓的鼻腔,一听便知是受了风寒,还未痊愈。 陆生颇为不自在地抬眼看向姜离,摇头道:“不久,我刚到。” 姜离眨了眨眼,扶在门边的手缓缓松开,局促地站在门后。 一道门槛,恍若天堑,将他们二人隔开,门里的人不出来,门外的他也进不去,是以,他们只能僵持在此处,生硬地寒暄着。 这场面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今天的日头真好,文渊阁的书都晒得差不多了罢?”姜离食指蜷起,不自在地扣着茶壶柄。 闻言,陆生点点头:“还余一成,这两日应当能晒完。” 姜离长长地“哦”了声,复抬眼道:“那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事的?” 陆生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自己有多么唐突,他面露窘迫,低下声来,小心翼翼道:“听说你染上风寒,我……便想着来看看,你的身体可有好转?药可有吃?” 见他如此,姜离也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嗫嚅道:“抓了几副药,吃了总不见好,不过总归没有发热,已是万幸,想来这风寒还得熬些日子才能大好。” 扣着茶壶柄的力道又大了几分,缠缚其上的竹绳遭此磋磨,竟起了毛边。 听她如此说,陆生安心了许多,垂眸扫过姜离手中的茶壶,心思一动,提议道:“可是要去打水,不如由我来吧?” 姜离张了张嘴,正要推辞,忽然听见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紧随其后的,便是一抹湖绿色裙摆闯入视野。 有人来了。 听见动静,陆生扭过头去,还未看清身后的景象,左手却猝不及防地被人抓住,一股大力拉扯着将他往前带去。 那道低矮的门槛就这么被仓促地跨过,天堑陡然消散,他于下一瞬被拽进了屋子,反应不及,便见姜离动作迅速地将门抵上,接着做贼心虚地靠在门缝处,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陆生:“……” 方才,都发生了些什么? 他是正大光明走进长春宫的,来意也十分明确,本打算着替姜离打上一壶水,便与之辞别。 可眼下的状况却远出乎他的意料。 方才的姜离宛若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不管不顾地把他带进了私人的地界,对他全无防备。 是而,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