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一路的休憩,姜离的双腿回了暖,此刻恢复了九成的知觉,比起先前僵麻的状态要好多了。 在陆生的帮扶下,她双脚落地,在雪地上小心翼翼地站定。 待陆生转过身面朝她时,姜离双膝微弯,冲对方行了一福,开口却令人想要发笑。 “这两日我吃得有些多,应当是沉的,这一路辛苦你了。” 陆生:“……” 原来她想的竟是这个。 不过是比他还小一岁的年纪,就算吃得再多,又能重到哪儿去? 陆生不动声色地低眉垂目,兀自压了会儿嘴角后,方回道:“还好,不辛苦。” 姜离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索性顺坡下驴,讪讪笑道:“还是得多谢你,今夜若不是你,我怕是要爬回长春宫了。” 抬头看了眼天色,姜离猛然惊醒,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懊恼道:“瞧我这脑子,天色不早了,你还是快些回吧,晚了该找不到地方睡觉了。” 陆生了然道:“好,这就回。” 姜离笑着冲陆生摆了摆手:“天冷路滑,回去的路上小心些。” 陆生点了点头,同姜离告别,转身走进了雪夜中。 看着瘦长的人影沿着宫道渐行渐远,姜离立在原地,双手食指相扣,兀自钩缠了一会儿,直到见陆生自道路拐角处消失,这才松开手,转身推开长春宫的偏门。 院子里一片沉寂,偏殿房门紧闭,灯也熄了,想来阮贵人已经睡下。 姜离蹑手蹑脚地摸到一旁的耳房门前,正打算悄悄推开门,门忽然被人豁然从里打开。 门内与门外的人俱是一惊。 月娥披着袄子,手里提着一盏马灯,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在看清了门外站着的是姜离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压低声音,仍压不住话里话外的担忧:“你今晚干嘛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月娥将姜离上下仔细打量一边,发觉对方站立时姿态怪异,心中有了推测。 顿了顿,她拉起姜离的手,把人往屋里带去。 “好月娥,你听我解释,诶哟……”姜离拖着疼痛的双腿,龇牙咧嘴地顺着月娥的力道往前走。 见她呼痛,月娥心中的猜测也有了证据,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姜离,细眉倒竖:“你受伤了?” 姜离脸上堆笑,点点头。 月娥穷追不舍:“是被人罚跪了?还是叫人打了?” 叫人说中心事,姜离倏地收了笑意,嘴巴扁了扁:“我冲撞了沈答应,被她罚跪了。” 原是如此。 月娥松了一口气:“到底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罚便罚了,下次不犯便是了,人回来了就好。” “咳——” 床上有人咳了一声。 姜离顺着声音往里看去 ——除去月娥和姜离,屋里还有一人。 此时,雪竹挽着辫子、披起袄子坐了起来,从方才姜离进门开始,她便把二人的对话听了个全。 宫女被罚很是寻常,受苦的总归是她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奴才,最后打碎了牙齿只能往肚子里咽。 早些年雪竹在那些不好相与的小主手里受过几回罪,这才练就了如今圆滑的本事。 见姜离白着小脸瘸着腿的可怜样,她不禁起了同情之心。 “姜妮子,你别怕,跪便跪了,往后你若是遇见那罚你的人,记得躲远些,不然就将头垂得低些,别叫人认出你来。” 虽是安慰,可落进耳中,总觉得不太对味,姜离愣怔片刻,点头笑着应道:“我记下了,谢谢雪竹姐指点。” 屋里烧着炉子,比屋外暖和多了。 三人凑在床头话了会儿家常,姜离伸展小腿,拿手搓着膝盖,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杏眼圆睁,欣喜道:“你们都在屋里,可不知道外面下雪了吧?” 闻言,两个半大的姑娘同时愣在原地,随后挣扎着从床上滚下,作势便要往门外冲。 “真的下雪了?” “我好久没见着雪了,姜妮子你可千万别诓我。” 门帘被月娥掀开,木门大敞,露出外面的雪景来。 大雪下了多时,庭院里的枯枝、满地的青砖之上,已堆出约莫一寸厚的雪来。 远远看去,就像是自天穹罩下的白色羽绒。 原本漆黑的夜色中,雪光与宫墙相互照映,整座院子亮堂了许多。 “还真下雪了。”月娥披着袄子,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