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时光就进入了九月上旬;而郑娘子母女在西少阳院内的生活,也完全安稳了下来;并且走上了按部就班的正轨。当然了,西少阳院虽然名为院,其实是占据皇城大内五分之一的东宫后庭所在。 也是日常太子生活起居、读书修行的,数十处宫殿建筑群落的总称;因太子亦称少阳,其居处故称少阳院。又因为大唐的西京、东都轮替之制;所以长安的西少阳院与洛阳的东少阳院,并立一时。 按照大唐初年高祖、太宗留下的例制,身为储君/太子的居所,兼问政用事之处的东宫,同样也有一套对标朝堂的规制,小而全面的政权体系;以便为储君培植、蓄养人才和积累临朝问政的经验。 其中名义上教导太子的太师、太保、太傅、少师、少保、少傅;往往是授予宰臣的最高荣衔;其次是规劝纳谏、纠正礼仪四位太子宾客;同样也是不轻授的崇高荣誉,因此日常统管东宫是詹事府。 类比政事堂和小内朝的制度;太子左右春坊,则比对照中书省和门下省及六部设立,也是颁布王命和承旨施政的两大机构。又有比同大内弘文馆的崇文馆;等同九寺五监的家令寺、率更寺和仆寺。 其中家令寺主管饮食仓储,率更寺主管宗族礼乐刑罚,仆寺主管车骑仪仗。还有左右卫率、左右清道、左右司御、左右监门、左右内率,十率之兵以为宫禁拱卫、出入仪仗;类比南衙十六卫的制度。 再加上,历代天子时常辗转奔赴,往来东西两京之间;因此每当天子移驾东都,就有以太子留京监国的传统;而委任宰相兼任东宫,辅佐监国太子。也由此维持了一个相当可观的臣属、官僚群体。 这样从理论上来说,拥有一套完整班底的太子,可以迅速接管政权,尽量避免新老交替之际的朝野震动和动荡。但实际上在运作中,天然聚附在太子身边的势力,反而成为了威胁皇权的潜在因素。 尤其是当唐太宗以玄武门之变,打破了“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遮羞布之后;在“始作俑者,无后其呼”的天然猜忌链,和担心效法的循环之下,就鲜有能够安然继位或是得以善终的太子了。 但这种东宫制度却一直磕磕碰碰沿袭到开元年间。才被同样以宫变上位的一代雄主,而格外疑心病深重的唐玄宗;籍以“一日杀三王”的闯宫事件给彻底摧毁;开始设立十王宅、百孙院圈养宗室。 自此太子不再入主东宫,也不设置绝大多数的辅佐属官;只剩下近侍的奴婢、内官,而“处乘舆所幸别院”。也就是被带在皇帝身边,以管教为名进行严密的日常监视;直到在位天子去世才放出。 但是,这样也带来了一个严重的后果,没有机会结交大臣和聚附臣下的储君;固然不再成为当代皇权的威胁;但是也同样更加亲近和信赖,身边日常接触的宦官,乃至为之蒙蔽、挟制和架空起来。 当然了,作为位于长安皇城大内的西少阳院;也是以崇教门和宜秋、宜春们为界,分太子料理政务的“外廷”官署、朝堂和寝居燕乐的“内宫”殿阁建筑,以及观揽赏玩的“游苑”三大部分组成。 而郑娘子和婉儿,如今就居住在西少阳院的内宫部分;位于宜秋门附近,奴婢、宫人、女史杂居的内坊之中。日常隶属于詹事府家令寺的配下;但在职分上直属太子妃随侍的奉书,比同女史待遇。 主要的职责和工作,就是值守在崇文殿旁的崇文馆内,应太子妃的日常所需,随时随地的查找经典和抄录文献。算是一个比较枯燥繁琐,但又相对清寂悠闲的职位。因为太子妃真正指派次数不多。 剩下来的大把闲余时间,基本就是在候命之中。也让郑娘子有更多空余教导女儿;更有近水楼台先得月,查找翻阅典籍的潜在优势和便利。当然了,对于一个罪眷如此优遇,也带来一个无形后果。 就是在暂时远离了庭掖宫的渊源牵扯之后;又背上着种种传说和谣言纷纷的郑娘子母女,很容易就被内坊中的其他人,所敬而远之式的变相孤立起来。当然,在明面上还是没人敢于找她们的麻烦。 毕竟,她们是由静极思动的太子妃出面,破天荒的表明强硬态度,直接从庭掖宫中讨要而来的戴罪人物。按照明面上的说法,乃是太子昔日所看重的故人之后;因此,放在东宫之中也不容人欺侮。 然而恶意的揣摩和捕风捉影的抹黑,也不可避免的从庭掖宫那头;随着对那一夜在场当事人的处置,所引起的波澜和震荡;慢慢传到少阳院的新家这边。但这一次无论郑娘子和婉儿都要坚强的多。 或者说是经过那一夜之后,都让她们发生了某种潜在蜕变。随之秘密转移到少阳院内的江畋,也得到更多的活跃空间;或者说,可以这副形态公开活动在少阳院内,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往来门禁。 因为,基本没有人会戒备和警惕,一只挂着玉牌的疑似宠物猫咪。所以在教导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