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杏捏着那张已经在衙门盖了印的婚书,听着长青的话,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她觉得心里好像有颗种子,得到了暖阳细雨微风,正在努力的破土而出,而这朝外钻的力量,正一下一下的冲撞着她的心房。 “怎么发呆了?快早些歇着吧,明日去找人来盖房,我方才已经同奶奶说过了。”长青道,“这样挤着,着实不是办法。” “哦,是。”许杏胡乱应了一声。 等回到屋里,她把婚书收到枕头下面,和银票还有那封休书放在一起。三个丫鬟还站在一边,等着她吩咐。 “啊,没什么事了,我刚才不是跟你们说了茅厕和洗漱的地方吗,赶紧去吧,早些回来休息,明天起就得正经干活了。” “少奶奶,奴婢们能不能问问,您跟范举人是娃娃亲?”同贵胆子大些,先问了,“这家业不是老太太给您管的,是您自己挣的,是不是?” “你们瞧出来了?是,明天天亮了带你们去看看我的作坊。”许杏并不以为忤,“你们以后要长长远远的跟着我,确实得多知道些我的事。我是家里卖给范家的,前两年闹时疫的时候,范大哥病了,我算是冲喜,后来范大哥好了,我慢慢挣出了作坊,给了家里身价银子,就算是童养媳,我也没吃他家饭,都是我自己挣的。他读书考学,我挣银子,后来就像现在这样了。后头院子整个都是我的,你们没事的时候可以过去瞧瞧,只是不能乱动。” “少奶奶,您可真厉害啊。”同贵感叹。 同乐心思细腻些,试探着问:“少奶奶,我觉得家里的太太好像有点不着调的样子,怎的教出举人老爷这样的儿子?” “这个,范大哥确实是很好,学问好,人品也好,大概是天生的吧,要不就是学堂的先生教得好吧。”许杏道,赵氏不懂事,她也不想议论。 第二天的早饭就是同喜和同贵在赵氏的指点下做的。说是指点,其实就是赵氏告诉她们一顿饭做多少,米面油都放在什么位置这些事项,具体要怎么做饭,她自己的手艺也就一般,并没有高明多少。 对于家里多了人的事情,金氏一直反应平淡,只有赵氏一边兴奋一边不满,十分纠结。 许杏领着三个丫鬟前后转了转,尤其是作坊那边,都去看了,这才让同喜同贵两个跟着赵氏去捡柴买肉,当然,有她俩在,赵氏只是动嘴说说,并不干活的。 同乐在屋里裁衣裳,许杏也不打扰她,揣了银子跟长青出门。 “怎么没让那个会功夫的丫头跟着你?”长青问。 许杏昨晚琢磨婚书的事儿,后来做梦居然是她跟长青真的要成婚了,还让同乐给绣嫁衣,实在是荒诞搞笑,这会儿面对长青,她心里还有那么一点儿怪异感。 她别过脸去,道:“她和同贵都跟着婶子出去了,反正是在村里,又有范大哥你呢,不用她跟着。” “虽说东岳村那个渣滓已经死了,可也不能掉以轻心,现在不少人都知道你有钱,万一有人动什么歪心思,后果不堪设想。”长青认真道。 许杏答应:“是是是,放心吧,我还想长长久久的过好日子呢,自然会小心的。” 长青失笑。 已经盖过后院的作坊,许杏和长青都有了经验。现在已经算是农闲了,找人来盖两间简单的倒座房并不难,前后不过几日功夫就盖好了。许杏虽没买什么好床,却也找木匠置办了几块大床板,上了简陋的床腿,让几个下人不至于睡在地上。 倒座房盖了,就不可避免的要重新修整一下大门和另一侧的杂物棚。许杏没计较这一星半点的,总共就花二十两银子,她也大方一回。 老太太金氏自从那天的冲突之后,对许杏反倒格外客气起来,并不像赵氏一样,对自己没有得到丫鬟不满。对于这些许杏都淡定对待,并不十分在意。 长山经过这几年的锻炼,已经完全可以自己处理作坊的日常事务,香肠作坊那边也能兼顾,这才让许杏腾出时间和精力来处理这些琐事。她跟长山商量了一下,干脆每个月给他一两银子的工钱,让他专心打理作坊,不再做具体的活计了。这个收入在乡下地方很高,做管事又颇体面,长山非常乐意,做事情也越发稳妥。 “你们几个人也有月钱,不过我也不是特别富裕,乡下地方给不了许多,每个人每个月一百文钱,随你们怎么使。”许杏一开始没想起来这茬,长青提醒了她一句,她才赶紧把这个规矩定下来,“往后若是我手里松快了,你们只要差事办得好,我自然会给你们涨的。”同文虽然是长青身边的人,但是月钱也是许杏发。 这几个人之前都是乡下孩子,并不知道大户人家的讲究,听说管吃管穿之外还能拿钱,十分惊喜,也没谁有什么不满的。 “少奶奶,奴婢听了一些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