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偶被一两艘乌篷船摇碎,很快又会重新聚拢。 谢戡轻声问:“听说你和吴师弟要走。” 她“嗯”了一声,仰头望着月亮。 他想知道缘由,又问:“怎么这么突然?” 她舒了口气,“缘来缘去终有时,没什么突然的。” 他犹疑问:“你是不是不高兴,是谁惹你不开心了?” 她切了声,“我又不是小孩子,动不动就不高兴。下山后大半时间都赖在你身边白吃白喝,这一路剿匪也算还了饭钱,如今我想去看看外面更广阔的世界,就是这样。” “那,能不走吗?” 河面被岸边的灯火映照的明明灭灭,她侧头对上他的眼睛,月光柔和似水,而他的眼神清澈。他离得触手可及,连鼻翼处的一颗小痣也清晰可辨。她伸出手,终是没有抚上他的脸,“千里搭凉棚,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对吧。” “ 我……吴师弟的腿伤刚好,你们不用走得这么急。” 她没回答而是指了指天上的月亮,“阿戡你看,那月亮又大又圆,无论在昆仑山还是在江东看到的都别无二致。只是一样的月色却笼罩着百样人生,你我身份不同,身上各负责任,我们总是要离开的。” 他嘴唇翕张着,她用目光描摹他脸部轮廓,他澄澈的眼睛琉璃一般。 她轻声唤,“阿戡。” 他在想着什么,回了声,“嗯?” 她有些难以启齿,舔了舔嘴唇:“有件事吧,我走之前应该告诉你,我其实……我声明先前并非故意隐瞒,只是初始觉得没必要,后来事赶事的也没有机会和你说。” “什么事?” 她吞吞吐吐的,他又问一遍:“你有什么事瞒我?” 李逍本想将自己服用易容丸的事一五一十告之,却被突然而至的谢智打断。 谢智跑得气喘吁吁,额上全是细碎的汗珠,他用未伤的那只手捂着心口,“可让我好找……公子……逍姐……公子……县主来了……说要见您……” 谢戡听到司马佳君的名字便头疼,蹙眉道:“我又不在府里,让她回去便是,你跑来做甚。” 谢智喘着气,“县主……县主让我告诉您……让您出去避避……说温莘良誓要将您拉下水……” 这碎片化的信息让谢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下一刻赶来的王勉终于说清了缘由。 原来临风楼的老鸨今日递了状纸到京畿府,告他仗势行凶、毁物伤人。如今京畿府的差役侯在府上要请他走一趟。 临风楼那日教训温莘良原也没想在楼里打闹,但李逍上手他并没阻拦,是故他也曾派人给楼里送去银两弥补损失,不知老鸨为何还要将他告上府衙? 事情既然来了,躲是无用的,想来他剿匪有功,对临风楼也做过补偿,问题应该不大,他安慰几人,与差役将事情说清楚即可。 谁知差役执意当夜请谢戡去府衙回话,谢衡虽觉不悦并未出手阻拦,他让谢智陪同二郎前往京畿府。 谢戡进了府衙大门,谢智便被差役用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的理由给拦了下来。 里面府尹没问三两句话,便给谢戡定了个涉嫌里通外国的大帽子,当场羁押收监。侯在衙门外的谢智闻之不知所措连忙回府搬救兵。 谢父知道京畿府尹没那么大胆子,谢氏在朝中并无与人结怨,思前想后怕是颖川庚氏出手,庚太宰不爽陈郡谢氏风头正劲,借此警告各世家不要与桓氏走得太近。 府尹卫大人对谢府派去的人表面恭敬,态度却软中带硬,表示此案牵涉甚广,案件审理期间为免串供一律不得探监。 谢母虽担心幼子却未表现出焦虑,她将亲手缝制的厚袄让谢智送进去。 正常手段见不到人,李逍便想着去夜袭大牢,她找来王勉询问京畿府地形,尚不及付诸行动谢戡突然被司马佳君送回了府。 原来浔阳县主为了救谢家二郎,去汤山在太后面前跪了一日一夜。 太后心疼孙女这才开了金口干预了一把朝政,太后表示世家大族都有体面,谢太傅乃朝廷股肱之臣,谢戡统率新军剿匪有功,陈郡谢氏一门忠烈,京畿府仅凭商妇胡言乱语及温莘良的口供,定性谢戡通敌卖国明显证据不足,岂知不是他们胡乱攀咬,令京畿府赶紧放人,同时细查究竟。 讨得太后钧旨的司马佳君一刻未耽搁急赴京畿府,府尹卫大人接旨却不肯放人,司马佳君气不过求父亲丹阳王进宫请了圣旨,这才将人救出。 谢父得知司马佳君送二郎回府的消息,与谢母互相对视一眼,谢母知道二郎的心思摇头叹了口气,谢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