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太大概是忘了怎么带的李熏染,上辈子的李熏染逐渐也忘了。 但是从她回来那天开始,她就全都记起来。 李老太太已经连着灌了两副药,一点米饭都没沾。 她喝药喝得想吐,还想吃点燕窝粥。 “小五,你不觉得自己很缺德吗?你想饿死我吗?”李老太太呵斥道。 不过她大伤元气的样子,声音都有气无力的。 李熏染不认同摇头:“祖母,你太任性了,生病的时候吃什么饭啊,那饭菜能当药一样吗?光吃饭就能治病吗?人家大夫都说了,要吃药,吃药,你吃太多的饭,那药就都浪费了。” “你们过来两个人,帮祖母把这碗药灌下去。” “你们敢,你们谁敢……” 世子都进大牢了,大房眼看着完了,二房没有儿子,不是也完了吗? 眼看着侯府就是三房的天下,三房阴盛阳衰,就都是郡主的天下,他们现在很识时务,知道该选谁了。 李老太太一碗热药下去,她自己都能感觉,嗓子瞬间起了泡。 比之前的药还热。 “小五,你知不知这药很热很热?”李老太太双目含泪,委屈的看着李熏染。 李熏染笑道:“祖母啊,药要趁热喝的,大夫说这叫助阳化气,你这么没有精神,就是阳气不足啊。” “你……” “我就不信大夫说用滚烫的药给我灌,李熏染,你这么虐待老人,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不怕!”李熏染神色冷静,看着李老太太笑:“你说得对,这话确实不是大夫说的,因为这话,是你说的。你是不是忘了,当初三老爷带着崔氏走,我病了一场,你不给我吃喝,只让我喝药,说好得快,还说是大夫说的。” “乌鸦反哺,我说了,当年您怎么养我的,我都会还给你。” 李熏染一点没有撒谎,李老太太当年嫌她病的烦,不想照顾她,就不让厨房特意给她做饭,这样就不用喂。 也不用给水,她说汤药里的就带了。 李老太太只给她喝药,她喝的喝不下去,有人来问,李老太太还委屈的道:“看我跟看仇人一样,可是生病哪有不吃药的?我还不是为了她好吗?被她娘惯坏了,把好人当仇人。” 然后所有人都说她不懂事,生病了要老太太照顾,还不肯配合。 李老太太怔了很久,神色恍惚一下。 估计是往事太陈旧了,她早都忘了。 “小五,可我也把你带大了啊。”李老太太流着泪道:“不管怎么样,是我把你带大的。” “对呀,所以我也不会让你死的。” 三更时分,李熏染把睡的跟死猪一样李老太太叫起来:“祖母!” 她脸贴近老太太的脸,声音阴沉沉的:“别睡了,我们要去舅舅家了。” 李老太太一个激灵就醒了,眼神畏惧的不行,带着哭腔道:“你干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什么舅舅家,我不去,我不去。” “唉,你怎么能不去呢?你知不知道啊,大伯父和大哥都被抓起来了,我们要把人救出来啊,你不去怎么行啊。” “我不去,小五,我想睡觉!”李老太太已经两天没合眼了,还吃了那么多药,她根本都没时间思考儿子孙子的事,她只想睡觉,或者有人来救她。 李熏染摇头:“那可不行。” 她小时候病着,李老太太故意在这个时候带她去见舅舅和外祖母,让舅舅外祖母心疼她,给李家钱花。 她明明饿的睡着了,不想动,李老太太根本不顾她身体不好,从温暖的被窝中就把她拎出来。 还说:“你这孩子一点都不知道体贴,‘我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给你治病,治病是需要钱的,我可没钱’。” “祖母啊,救人是需要钱的,我可没钱,我们只能去求舅舅,你不会是希望大伯父和大哥死在牢房里吧?” 半夜出行,惊动了永宁侯府的人。 冯英和世子出来看,问李熏染需要什么帮忙。 就发现李家下人用软轿扛着李老太太跟李熏染在一起。 李老太太披着厚厚的披风,身体裹在披风里,只露出一张脸。 可是晚上冷啊,西北风刮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睛。 冯英问李熏染:“家里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晚还要出门?” 李老太太像是溺水中的人找到了救命稻草,喊道:“阿英,救我,快告诉你爹救我啊,李熏染这个天杀的,她要折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