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里的阳光从雕花窗棂透进屋子里,落下一地斑驳。 窗花镜前,小小少女对镜绑上发髻上的铃铛,轻轻摇晃,屋子里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镜子里的她眉毛还没开过,浓如翠羽,斜飞入鬓。 剪水般的瞳眸黑白分明,像是白棋子中含着黑棋子,明亮有神。 虽稚气未脱,可已经有了美人的影子。 真好啊。 她说的是眼睛。 不是长得好,而是能看见东西了。 终于再次看见了蓝天,白云,还有她熟悉的人和物。 是的,她被萧重言送给了蒙古人,但是还没出城,城里就乱了,兴献王谋反,她被反抗兴献王的金吾卫给射杀了。 再睁开眼,她不光回到了十四岁,且眼睛明亮,什么都能看见。 真好啊,李熏染晚上都舍不得睡觉,深怕这是一个梦,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又看不见了。 “五小姐您到底在看什么呢?您还要见王管事吗?”婢女春芽走过来提醒她。 李熏染从椅子上跳下来,道:“当然要看了,让他跪着等我。” 到了外面,李熏染拿起从王掌柜那边搜来的账本翻看。 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一脸不耐烦,对她没有一点尊重道:“五小姐,你懂什么管账啊?老奴是三夫人的陪嫁,莫非还能偷了小姐的钱不成?” “那你若是偷了,我揍死你可以吗?” “这……” 王管事抬着头,倏然对上一双明亮却深不见底的眼睛。 明明孩子年岁不大,脸上肉嘟嘟得满是稚气,可不知道为什么,那种眼神仿佛带着重量,恍若实质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王管事以前虽不常见李熏染,可也知道这小姐是个草包。 今日,她怎么高高在上像是长久掌权的人? “五小姐,你这可冤枉老奴了,老奴兢兢业业替您管账,你怎么能这么冤枉老奴?您这样,老奴了没脸活了!” 王管事哭着要去撞柱。 李熏染不让下人拦住,死啊,去死吧,跟永宁侯夫人也就是她的大伯母一起偷她的钱当她不知道? 李熏染让下人摁着王管事,指着其中每月支出的一千两道:“我让你心服口服,没偷我的钱,这笔钱去哪了?我怎么不知道?” “这,这笔钱是粥修庙,给五小姐祈福了。” “?盖的是草庙,月月都要修?” 王管事:“……但是月月有穷人要喝粥。”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这笔钱就是乔氏拉拢萧重言的钱。 萧重言虽是皇子,可乃宫女所生,从出生就被人看不起,且碍了皇贵妃的眼,到现在没有封号没有封地也没有子粒田,皇上像是没有这个儿子一样,一个月500石的口粮是皇帝给萧重言发的俸禄。 李娉婷是永宁侯的嫡幼女,相貌出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女。 如今已和福王,晋王等人打的火热,但是萧重言这个五皇子也是她撒网的对象,万一曝冷门上位呢? 李娉婷和乔氏都是很精明的人。 但是也不该拿她的钱去充好人。 问题是这还不算。 李熏染又指了一笔五百两的:“这个嗯?” “这是老太太的滋补费。” “这个五百两呢?” “四少爷的西席支出。” “这个一千两呢?说!” “侯夫人和各位小姐们四季衣服首饰钱。” “四季首饰月月买啊?” “还有这里五百两。” “这是二小姐的药浴费,五小姐,二小姐总是您的亲姐姐,四少爷也是您的亲哥哥啊,难道他们花也不行?” 王管事越说越心虚,最后已经不敢看李熏染的眼睛,带着哀求的狡辩。 李熏染懒得和他争辩,是亲人不假,可没听说一府上下男女老少都要花她一个人零花钱的道理。 她把账本收回来,让人把王管事打一顿丢出去:“狠狠地给我打,还说没偷我的钱,打完了丢出去永不录用。” “他的老婆孩子全都赶到庄子上,干最累的活,我不养这种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 小女孩语气并没有十分严厉,声音甜甜的带着云淡风轻。 可没人觉得她是小孩子在开玩笑,王管事这才知道大祸临头,磕头求饶:“五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