砥柱。 张中夏抬起头看去,只见西北天际的烽燧上浓烟滚滚,直冲云霄,显然是在示警,已经有敌军侵入敦煌地面。 二三十里的路程,骑兵转瞬即到。跟着烟尘四起,马蹄声隆隆,无数的战马影影绰绰映入眼帘,跟着大批的高昌骑兵声势骇人,越来越近。 高昌骑兵纵马而来,凶神恶煞,他们也注意到了岸边的宋军大阵,嘴里开始发出怪啸,马速也降了下来,在宋军大阵两里多的原野上纷纷停下。 高昌骑兵一人双马,或一人三马,无人的马上大包小包,还有捆着的年轻女子,看来收获颇丰。 “将军,要不要开炮?” 王圭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以将军炮的射程,绝对可以对高昌骑兵予以杀伤。 “不要急,等他们冲起来再说。” 张中夏看着杀气腾腾的高昌骑兵,冷冷一笑。 既然来了,就不能轻易放他们回去。 宋军大阵巍然不动,高昌骑阵中,马木剌观察了片刻,眉头微微皱起。 眼前的宋军大阵整齐,巍然不动;将士甲胄齐全,纹丝不动;那些令人谈虎色变的火炮寒光幽幽,令久经沙场的马木剌有些迟疑。 他虽然没有参加速不台攻打宋境沔州城一战,但西夏灵州攻城一战没有错过,灵州守军的火器威力,他可是明明白白。 开始打马,前军身披铁甲,手持长矛铁棒,后面骑兵张弓搭箭,缓缓向宋军阵地奔来。 高昌骑兵马头攒动,潮水般向前涌来,虽然不如蒙古大军重骑兵那般骇人,但也是铁骑奔流,让人心惊。 只有见识过,才知道其恐怖。这些高昌骑兵并没有和宋军大规模野战过,不知道火炮火器的杀伤力,大规模的骑兵冲击,彼此之间还是拉开了距离,骑群并不密集,但明显地有些敷衍。以至于他们千骑突进,渐渐地又向一处聚集。 看样子,他们是想一举冲破宋军的步卒大阵,然后再驱赶宋军,冲击宋军的两翼骑兵。 “直娘贼,不知死活!” 张中夏目光冷厉,嘴里轻声骂了一句。 这些蒙古大军的狗腿子,跟着蒙古大军对付大宋不说,还趁火打劫,真是死有余辜。 “将军,这让我想起了当年灵州守城一战。” 王圭轻声说了出来。 他当年刚刚进入利州边军,以准备将的身份,有幸参加了援守西夏灵州这一场恶战,所以记忆犹深。 “我可不想有那样大的伤亡。况且,这些家伙是高昌回鹘,不是鞑靼大军的精锐。” 张中夏先是一怔,随即摇了摇头。 灵州是守城战,宋军折损一半。加上灵州城骑兵太少,没有机会野战,只是一场惨胜。 今天这一场野战,对方不知死活冲击宋军的火炮阵地,他也不打算给高昌骑兵逃生的机会。 “准备!” 张中夏军令下达,炮手们开始装填弹药,大炮小炮一起,有条不紊。 进入两里范围,高昌骑兵开始加快速度,战马奔腾,烟尘滚滚,地面颤动,让人心悸。 “我去!又来这一套!” 千军万马狂奔而来,犹如洪水滔天,王圭虽然心头震惊,面不改色。他相信自己的炮兵,一定会让对面的蒙军骑兵知道厉害。 宋军骑阵中,一些骑士纷纷拔出长刀,一些骑士执弓在手,虎视眈眈,却并没有奔出本阵。 大宋边军的一贯战术,炮兵轰,骑兵冲,最后才是步兵解决战斗。 “将军,一里地!” 王圭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高昌骑兵的马蹄声惊天动地,惊心动魄,而他们骑阵中的许多弓箭手已经张弓搭箭,面向了前方,就要拉开弓弦。 “开炮!” 张中夏不再犹豫,立刻下达了军令。 旗官令旗挥下,炮手们不约而同,纷纷将烧红的铁钎按在了火门上。 “蓬蓬蓬!” 忽然间天崩地裂,惊天动地的火炮声响彻戈壁滩,刺鼻的浓烟滚滚升起,100颗7斤实心铁球呼啸而出,劈头盖脸,直奔奔腾而来的高昌骑兵。 又是一阵阵火炮声响起,100颗5斤实心铁球嘶吼升空,漫天飞舞的都是黑色的圆点。 子母炮跟着开火,霰弹撕裂空气,冰雹一样射向高昌骑阵。 张中夏不动声色,冷眼旁观,看着这一场火器与骑兵、铁与血的较量和碰撞。 火炮声不断,铁球铁丸漫天飞舞,人的惨叫声,马匹的悲鸣声,火炮的轰鸣声,刺鼻的硝烟味和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