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学所引发的骚动,很快就在长安掀起了一阵狂潮。 厚德殿内,刘长和刘安两人面向而坐,并没有什么外人,吕禄都是站在了门外,不许他人靠近。 “阿父,都已经查清楚了,那人没有说谎,高生是被张侈这一伙人所逼死的,他们一同上课时,申培公赞赏了高生的文章,随即又对张侈一通训斥,让他效彷同窗,莫要虚度时日,因为这件事,张侈恨上了高生,便领着诸多好友对高生进行各种羞辱,孤立他,高生不堪受辱,最终自杀。” “我还发现,这样的事情并非是个例,我下令所招收的勤生,在太学内遭受到了诸多针对,甚至上课的时候都不能坐在前列,平日里在太学里辩论时,他们甚至不能坐下来,还不能冒然开口...实在过分! ” “这些贵胃子弟,简直就是将这些勤生们当作自家的隶臣!还有逼迫他们为自己书写文章,让出署名权,霸占其成果等行为...太学的那些大家里,也有不少人曾整顿过这样的现象,但是都没有多少成果,有好几个大家都愿意出面作证,证明存在辱杀的情况,而其余人根本不敢作证,他们都怕引起彻侯们的报复,只有那些大家才不惧怕这个...儿臣又犯下了大错。” 刘安脸色有些暗澹,“我本来是想要多扶持这些底层出身的士子,一方面是为国选材,一方面也是不使豪族垄断官爵...不曾想,居然害了他们,让他们遭受了这般不公正的对待。” “呵,你没错。” “他们的反应,却正好证明了你的做法是对的,这些豪族子弟,才不过两三代而已,就已经忘记了根,自以为不凡,夸夸其谈,没有什么才能,若是让这么一批人垄断了官爵,来担任大汉的官职,大汉还有什么出路吗?那个主父偃说的没错,豪族之隐患,远胜豪强啊...现在的豪族,还只是经过了两三代而已,若是再过个七八代人,那还了得?现在就开始骑在那些人的头上作威作福了,再过二百年,怕不是要在那些人的头上拉失了?” 刘安一顿,“阿父说的不错,我是在协助张相办事的时候注意到了这一点的。” “当时张相处置升迁名单和任免名单,我发现大多都是熟人,就算不熟,也与熟人有所关系...我起初还挺开心,虎父有雄子,认为他们都是继承了门楣,继承了父祖的事业,可是当我真正认识了这些人后,我才发现,他们压根就没有什么才能,不过是凭借着自己的爵位担任要职,甚至那些功劳,都是立不住的,谎话连篇,相互包庇,上下勾结,彼此吹捧...在那时,儿臣就开始惊醒了。” “当初的秦国为什么要强与诸国呢?就是因为他们唯才是举,只要能杀人,能立功,无论是什么身份,都可以得到升迁...而如今的大汉的升迁,却有种“父为三公,子为九卿”之味,商贾垄断商品都是很可怕的事情,何况是垄断官爵呢?而他们所占据的耕地和财富,比起豪强来说,更是吓人,就是晁错这样的大臣,也无法对付豪族,因为他们的耕地乃是庙堂所赏赐,不是非法所得...” “从那时起,我就开始想办法提拔底层的士子。” “我并非只是提拔几个底层士子,让他们去对付现在的豪族,我想要做的,是给与底层通往上层的道路,因为我知道,如今的这些豪族,过去也是贫苦出身,现在的贫苦学子,将来得势也会成为新的豪族,这是无法避免的,我所能做的,只是开辟某种道路而已,就如我曾做的考核,考核的成果不是提拔出了公孙弘这样的贫苦出身的贤才,而是让公孙弘这样的人有办法往上走....” “太学乃是大汉如今最重要的学问中心,每年在各地举办的官吏考核里,但凡是重要的部门,那太学生就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上一年重要岗位上的新晋官员,共计有一千六百余人,而其中有一千五百多人是出自太学的....除却官吏之外,还有很多的大家,贫苦出身的大家越来越多,他们也在想着如何打通这条道路...” “我特意设立勤生,本来还想让这条道路更加宽敞,没有想到啊...居然还引发了这般惨剧。” 这大概是刘安第一次给刘长说起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刘长沉思了许久,打量着这不成器的儿子,“想法倒是不错。” “所以这些年里,你才会做出这么多的事情?地方上设立学宫来培养三老,想要让女子也参与进来,取缔籍别,还有考核的那些古怪设定....” “是这样的。” 刘长忽然笑了起来,没有了方才的愤怒。 “我本以为你只是急着在我面前证明自己,才开始各种胡闹,想要引起我的在意...如今看来,却是我错了。” 刘安一惊,急忙摇着头,“不敢,儿臣办事粗糙,引起了这样的祸乱....” “好了,别这么害怕,你都是当阿父的人了,我还能气急败坏的揍你不成?” “太学不能不治...吕禄在回来的路上对我说,希望我设立另外一个学府,让贫苦学生们都搬过去,形成两个太学,一个贵胃,一个平民,互相竞争,缓解矛盾,朕深以为然,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你觉得呢?” 刘安脸色有些迟疑,“阿父啊...这哪里是什么好办法啊...这不是加剧矛盾吗?逼迫他们对立吗?若是真的这么做,不出百年,就会因为两个太学的原因弄得天下大乱...这如何能行?” 刘长再次大笑了起来。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呢?” “现在的问题不是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