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蕴将脸抬起,迷离月色下,脸上的两道血痕夺目刺眼。 苏明樟眉峰一压,还未说话,暄王妃先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江蕴道:“回王妃的话,是方才江二姑娘打的。” 话落,程风忽然感到一记眼刀飞来,他急忙解释道:“主子,她已经打回去了。” 苏明樟看向她:“是吗?” 江蕴“嗯”了一声,程风补充道:“双倍奉还。” 苏明樟轻点了一下头,暄王妃审视江蕴的目光也松了两分,半晌,她道:“既然苏相救下你,往后你好自为之就是。” 听她这话,是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江蕴欠身道:“奴婢明白。” 暄王妃未再理她,而是对苏明樟道:“苏相,毕竟是江家出来的,你自己多留意。” 她警示完后,这才离去。 回府途中,江蕴坐在外满心好奇,憋了许久,终于还是开口道:“相爷……” “想问便进来问。” 车内隔了夜风,江蕴一进去便浑身回暖许多,她跪在金丝软毯上,问道:“相爷进宫后,事情最后商议如何?” 苏明樟闭眼假寐着,淡淡开口道:“暄亲王继位,三日后登基大典,宋珩待问斩,太后有失察之责,太傅教女不严受牵连,罚俸。” 江蕴不做声响,只觉得对太后和江太傅太宽纵,明明是诛九族的大罪,到最后却不痛不痒。 苏明樟似猜到她心中所想,又道:“太后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近二十载的权势积淀,要铲除并非一朝一夕,此事本就缺乏人证,只能当个起子,待暄亲王继位后,再徐徐除之。” 江蕴没想到苏明樟竟这样有耐心与她细说,她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不曾睁眼,就大着胆子又多看了一会儿。 车内点着油灯,暖橘色的淡光映在他脸上,刚毅的脸显出几分柔和来,江蕴突然想到一问:“相爷,若今日江二姑娘打我,我并未还手,你会将我赶出去吗?” 苏明樟想也没想就道:“会。” “相府不收废物,若明知有人撑腰还唯唯诺诺,不如滚蛋。” 明明是冷冰冰的话,可江蕴听着忍不住扬了扬唇角。 这是明说让她仗势呢。 谁生来就喜欢过憋屈日子?相府这套该还手就还手的生存法则,正对江蕴的性情。 她抿唇瞎乐了一会儿,就自觉掀开车帘。 苏明樟听见动静,半掀眼帘正瞧见那小身影往外去,重新坐到外头车板上,他也并未说什么。 *** 江蕴回府后,就去了青姝的屋子。 她还是在青姝屋中睡地铺,青姝一见了她就道:“天爷啊,相爷带你打仗去了?” 江蕴脸上的伤被冷风吹了一路,痛觉本已经麻木了,听青姝这样一提醒,又感觉疼起来。 她问道:“青姝姑娘有药吗?” 青姝缩进被褥里,道:“有也不给你啊,你这江家细作。” “我不是细作,我不是江家人了,日后在青姝姑娘手下做事,姑娘还得照拂一二。” 青姝背对着她,“鬼信。” 江蕴道:“相爷信。” 青姝烦闷地蹬了两下被子,过了好一会儿后道:“妆台柜子第二层,自己去找。” 江蕴果真在里头找到一瓶抹外伤的药膏,青姝不知何时坐起身来,两眼直勾勾盯着她,道:“我可警告你,在府里做事就好好做事,你若是动了歪心思勾引相爷,你看我揍不揍你!” 江蕴一边抹药,一边转头道:“我没那心思,你为何这样紧张?莫不是你对相爷有意思?” 青姝噎了一下,道:“你放屁,我只是不想看到相爷被狐狸精骗。” 江蕴顺着她的话又问:“那照你这么说,相爷以前是被女人骗过咯?” “你问这么多作甚?管好你自己就是了,少探相爷的底。” 青姝说罢重新躺下,拉起被子盖住耳朵,催道:“弄完赶紧把灯吹了。” 江蕴见她这反应,愣了两秒。 苏明樟……别是真被女人骗过感情吧? 这厢,还在书房的苏明樟打了个喷嚏。 他桌上对着白日宋珩送来的官员资料,虽说宋珩给的是都十几年前的老册子,但却意外正中他下怀。 以他的人脉,近年来各处官员的底子他都了如指掌,他曾想去吏部翻阅,想要查得,正是十几年前的官员。 这也是暄亲王的意思。 一年前,暄亲王突然想查一位太医,名叫顾知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