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刑,要施三天三夜,吞服的时机必须恰到好处。 温热而坚硬的丹药滑落腹中,意想中的药力挥发流转却并未出现。 小小的丹药入腹,似乎重量不小,却如同硬石铁珠一样,任由他如何催动,也没有一点反应。 “嗯?” 姜玄洛的心不由得一沉。 他目光转移望向另一个方向,他的父亲,镇武侯姜时戎手持独孤悬圣的头颅,也在以同样平静的眸光望向他。 看到父亲眼中的平静与淡定,看到几近覆灭的虎卫,姜玄洛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立时放松了下来。 父亲绝不会有错! 这天底下,谁都可能犯错,但镇武侯却绝对不会。 这并非是姜玄洛的盲目自信,而是九州天下的共识。 是了,如果父亲给予的安息散,真如寻常丹药那般,岂不是会被行刑的刽子手和周围负责监视的校尉武官们察觉? 姜玄洛的嘴都被铁核桃塞满,他缓缓闭上双目等待行刑那一刻的到来。 只要顺利度过这三日,他就能拥有重获新生的可能。 至多,不过是舍弃一些颜面,演演戏哀嚎几声罢了。 为了活,为了报仇,为何雪恨,不足道哉! “姜玄洛,得罪了!” 耳边传来刽子手的声音,还有刀子出鞘的声音。 啪的一下,姜玄洛感到自己的胸口被刽子手重重的拍了一掌,触感是那么真实。 虽然并没有太大的痛感,却依然让姜玄洛不受控制的睁开了双眼。 “?” “药效还没起来?” 姜玄洛正在疑惑,刽子手操着刀子,灵巧一转,一块铜钱大小的肉,就从胸前旋下,流出一道酷似盲人眼窝的伤口。 手法干净利落,一刀下去,血都没有渗出。 但姜玄洛却已经被无边的恐惧完全淹没了。 痛。 真实的痛感。 没有一丝一毫的减轻。 他睁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口,耳边传来了刽子手的徐徐讲解:“教玄洛将军得知,此刑刀数一千四百九十九刀,每十刀一歇,喝一声,行刑三日,第一日先剐五百刀,如大指甲片……” “唔,唔唔!” 姜玄洛闻言,瞳孔瞬间紧缩,发疯似的猛烈晃动,求救的目光望向武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丹药没起作用。 虽然姜玄洛肯定,父亲绝不会骗他。 可面对这样的酷刑,以及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起效的安息散。 姜玄洛心中的恐惧,完全无法抑制。 不是他受不了区区几刀的皮肉之苦,而是没有办法承受着数百刀的削减。 一点一点感受着自己的肉身被割下。 而这时第二刀也已经落下,旋即就是第三刀、第四刀…… 刽子手一手持刀,另一手以极快的速度和诡异的力量技巧,拍打姜玄洛的肉身,将他体内的鲜血拍击至身体其他各处,封闭大血管,以此延长姜玄洛的生命。 “父亲,父亲!” 姜玄洛状若疯魔,眼睑都被睁裂,流出鲜血,牙齿狠狠咬在光滑的铁核桃上,却无法附着力道,几乎完全陷入崩溃。 “洛儿……” 姜时戎站在孤峰之下,虽然他已经将安息散给予了姜玄洛,又镇压其神魂,保其不灭。 但目睹自己的嫡长子遭受如此酷刑,他平静的外表下,心中也不免翻涌起一些情绪。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刀剐在姜玄洛身上,玄洛感受不到痛楚,可姜时戎依然觉得难以承受。 “玄洛,希望你历经这一次的磨难,可以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姜时戎轻轻道。 看着姜玄洛狰狞、痛苦、恐惧、无助……的种种情绪表现,以及不住流淌的泪水、鼻涕、口水…… 姜时戎微微点头。 玄洛终于有了第一步的成长。 舍弃无用的尊严与颜面,这便是成长的第一步。 只是这个神态表情,似乎有些太真了。 姜玄洛身为神变境宗师,对肉身的细微掌控,完全可以做出种种真实的生理反应。 但眼神中流露出情感,却不可能有这样的程度。 难道他还没有吞服安息散? 姜时戎心中首先冒出了这个念头。 难道玄洛想以真实的感受让所有人相信,再吞下安息散蒙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