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杨明提出的要求,震惊了众人。 张老四挣扎着站了起来,阻止他道:“大官人万万不可啊!” 张三更是大为感动,安慰道:“杨明,你也不用这么自责,何必要替人受过呢?” “我等的命比草还贱,大官人的身子金贵,可不能受伤啊。” “若是这酒在平江府卖不出去,大不了我们辛苦一点,赶车去邻县卖。” “总会有办法的。” 村人们反过来劝导起了杨明。 杨明摇头道:“不,我已经想到办法了。官府不管,我管!我一定会替你们讨回公道的!” 杨明又小心把张三和张家兄弟拉到一旁,低声解释了一番。 张三恍然大悟,大为赞叹道:“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妙!太妙了!” “这招可行,我来帮你!” 张小六跃跃欲试地找了根棍子,就想打他。 张小五夺过棍棒,敲了他一下,闷声道:“东家,我以前也没发现你是这么老实的人啊。想要见血,还不容易?” 杨明愣了一下。 张三回过神了,他赶紧把杨明带到里面,跟相熟的大夫嘀咕了几句。 半个时辰后,杨明带着张家兄弟,来到了江府门前。 江府的家丁吓了一跳:“杨小官人,您怎么伤成这样了?” 只见杨明头缠细布还在渗血,胳膊无力地挂在胸前。 隔着老远都能闻见一股血腥味和中药混合在一起的气息。 旁边的张小五张小六亦是一身狼狈。 杨明语气低沉道 :“受了少许轻伤,不妨事。姨母,在家吗?” “小人这就去通报。” 家丁赶紧把他迎了进去。 在江府大堂,杨明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亲姨母江周氏。 江周氏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眉眼十分清秀。 她虽然从下人那里听说杨明出了事情。 可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两行清泪簌簌流下。 我去,这就哭了?? 杨明也吓了一跳。 这才想起来,他这位小姨母是林黛玉似的性子,特别能哭。 江周氏不住地掉眼泪,哽咽着问道:“明儿,你是不是又同人争风吃醋,被人打破头了?” “让姨母担心了,此事,不提也罢。” 杨明黯然道。 江周氏又问道:“就是有所争执,那人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啊!” 这时,副将梁毅宿醉刚醒,昏昏沉沉走进了大堂。 看见杨明也吓了一跳:“杨大官人,你这是怎么了?” “喝花酒被人打了。” 杨明还没回答,江周氏就解释道。 这,这剧本不行啊! 杨明低下头,装作难堪的样子,疯狂给张小五比手势。 张小五上前一步道:“小人冒昧,请江夫人、梁将军明鉴,东家近来忙于酿酒,这些日子从未踏足过青楼。” 江周氏瞪大了眼睛,吃惊道:“那他的伤是怎么回事?” 张小六抢答道:“是城里的泼皮仗势欺人,打杀我们的伙计,东家气不过,跟他们争执了几句,就被打成这副样子。” “别说了,是我 不自量力,怎么能怪别人。” 杨明斥责了他们一句,又低声道:“让姨母见笑了,不过外甥早已洗心革面,确实许久不曾去过风月场所了。” “明儿……姨母,错怪你了。” 江周氏语气有些羞愧。 她先入为主觉得杨明肯定是喝花酒被人打了。 哪知竟然是见义勇为,被泼皮打了。 她抹着眼泪,问道:“究竟是何人打伤你的?光天化日,简直是胆大包天!” “就是,太过分了!你们怎么不报官呢?” 梁毅也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一听是泼皮仗势欺人,砂锅大的拳头已经攥起来了。 张小六继续抢答:“官府不管啊!章知县说抓不到歹徒,就无法立案,我听人说是收了泼皮的贿赂,所以才不管的。” 杨明等他说完了,才装作打断他的样子道:“小六,说这么多作甚,让姨母操心。” 他又强颜欢笑道:“外甥这般狼狈,本不该让姨母看见。只是,外甥以前不成器,一直不敢来见姨母。” “眼下总算有了少许家业,腊八节将近,柳氏晒了些干果,一定要让外甥送来给姨母尝尝,外甥才冒昧登门。” 看看,多么懂事的外甥啊! 被人打了,不仅不告状,还拖着病体过来孝敬她。 就连被误会了,也不解释半句。 江周氏又哭上了:“明儿,竟有如此孝心,若是姐姐见了,不知该有多高兴。” “好孩子,究竟是何人下的毒手啊?” 杨明连连摆手 ,苦笑道:“姨母不必再问,是外甥自取其辱,那帮泼皮在平江府颇有势力,外甥绝不能连累了姨母和姨丈。” 他说完,又摇头自嘲道:“外甥读了这么多年书,今日方才知道,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若是当年外甥肯跟姨丈弃文从武,定能像梁将军这般孔武有力、侠肝义胆,上能战场杀敌,保家卫国,下能震慑宵小,守护百姓。” 梁毅被他夸得老脸一红。 大兴国重文轻武,历来对武将军人都不太尊重。 文人墨客鄙夷他们不说,就连平民百姓也多有轻视。 他从来没有听过一个读书人,对他这么客气,这么崇拜! “外甥有许多伙计被打伤了,尚在医馆,外甥还要去探望他们,就先告辞了。” 杨明拱了拱手,转头就要走。 可忽然,他身子一晃,险些摔倒。 张小五赶紧扶住他道:“东家,你伤得这么重,就不要再去奔波了。” “你已经替他们请了最好的大夫,用了最好的药,左右都是贱命一条,若是活不了,也是他们活该。”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谁不是娘生父母养的血肉之躯,难道平头百姓,就不是人了吗?” 杨明挤了两滴眼泪出来,哽咽:“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