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快,转眼便来到大朝会这一日。
天色未亮,皇帝寝宫西暖阁中已经亮起烛火。
年轻的帝王穿好衣裳,双手鞠起一捧冷水浇在脸上,接过三宝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
“陛下,昨儿皇后娘娘又来请您今夜务必去一趟。”
“去去去,去什么去……”
闻言,永兴帝一把将毛巾扔在铜盆里,靠在软榻上,身上裹着一件黑色外衫,怒气冲冲。
三宝被吓的呼吸都停滞了片刻,硬着头皮道:“陛下已经好几个月没去皇后娘娘那里过夜了,娘娘这也是在心疼陛下……”
话还没说完,就被永兴帝打断,一双英眉直皱,“那她也不知反思一下朕为何不去她那里?之前的那些事情就不提了,就说最近十七公主莺莺一事,太后未仙去之时,她身为皇后竟然口不择言,骂莺莺有娘生没娘养的,这是皇后嘴里能说出来的话?”
永兴帝很生气!
三宝彻底不敢答话,这确实是皇后的不是了。
永兴帝继续数落道:“朕若不是看在她伴朕多年的份上,早就废了她的皇后之位,当初她爹董太师在宫里刺杀陈朝,失败后董家被满门抄斩,若不是朕护着她,她早就被陈朝一刀斩了,哪里会有现在养尊处优的日子?”
“皇后董氏,德不配位……”
永兴帝正在气头上,责骂皇后董氏,就听屋外一阵“咚咚咚”的沉闷声响突然传来。
什么情况?
永兴帝疑惑,起身朝窗外望去。
三宝仔细听,想了想,马上说道:“是登闻鼓,有人击了登闻鼓……”
永兴帝明白过来,咬牙切齿,愤恨一声,“一个个的,没一个让朕省心的。”
说完,永兴帝站起来,“宽衣,上朝!”
……
皇宫正殿之中,百官朝臣手持玉笏垂首静立,太监持拂尘而出,轻声诵道:“陛下驾到!”
群臣跪拜,山呼万岁。
永兴帝看了一眼站立作揖,鹤立鸡群的陈朝,径直走向龙椅,一挥衣袖,“都起来吧。”
百官听得皇帝发话,才慢悠悠起身,皇帝坐下后稍微摆了摆手,“给亚父赐座。”
陈朝微微笑道:“谢陛下。”
撩起袍摆坐下,陈朝没来由伸手打了一个哈欠……今天起了一个大早,准时准点前来上朝,还有点不习惯。
“方才午门外的登闻鼓是何人所敲,带上来。”永兴帝简单发话。
“是杨国舅敲的。”
有官员道。
然后永兴帝和群臣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大殿门口,在那里两个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的病号被太监抬上大殿。
看着杨氏父子一个赛一个的惨,群臣互相看了一眼,暗自憋笑不止。
不行不行,这两个是什么玩意儿?粽子吗?
陈朝更是哭笑不得,知道当日许伯彦下手很重,杨氏父子被打的遍体鳞伤。
可也没想到有这么重?看样子全身没一片好的地方。
“陛陛下……请为臣做主啊……”
杨昌业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喉咙里发出,声音和动作幅度稍微大些,牵动身上的伤口,疼的他不停轻哼着。
永兴帝坐在龙椅上,皱眉看着杨氏父子,而后看向武将中那位身材魁梧的老将,许伯彦。
只见许伯彦腰杆子挺得笔直,目视前方,仿佛这件事跟他没关系似的,人不是他打的。
永兴帝感觉这件事很棘手,今日大朝会是来商议迎娶楚国长公主相关事宜的,杨昌业在这闹什么闹?
不就是被打了一顿吗?
打回去不就好了。
还用的着敲登闻鼓,上殿告御状。
永兴帝想这些的时候,已经提前跟杨昌业通气的都察院御史王焕侧身出列,来到杨昌业身边,俯身道:
“臣都察院御史王焕,弹劾归德将军许伯彦,许伯彦目无王法,当街殴打国舅,还请陛下重重发落,严惩凶徒!”
永兴帝听完,目光转向许伯彦,道:“许老将军有什么想说的没有?”
许伯彦大步出列,和王焕并排站在一起,沉声道:
“老臣冤枉啊……”
杨昌业一听,恨不得原地蹦起来,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指着许伯彦,“你,你……还要不要脸?”
“你哪里冤枉了?”
“你打我,当时许多百姓可是亲眼看见的,你难道还想赖账不成?”
“陛下,老臣确实是冤枉的……”许伯彦看都没看惨兮兮的杨昌业一眼,就直接说道:“老臣那不是殴打,而是教训,请听老臣细细道来其中原委,陛下再责罚不迟。”
永兴帝咧嘴,瞬间乐了,他倒是想听听许伯彦嘴里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你说,朕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