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毕后用过房东亲手准备的丰盛早饭,董锵锵和房东道了谢,出门前往大学。 上午还有硕士高级阶段的课,董锵锵不逃课的原因除了他开始习惯和接受每次自己都会有很多听不懂的内容外,还有一点就是他隐隐觉得自己能听懂的内容似乎比刚入学时要多了些,至少下了课知道去翻哪本儿辅导书能到到对应的章节,他觉得这对他来说可以算是值得高兴和欣慰的进步。 早晨还飘着的雪花却并没变成他预期的中雪,反而从空中消失,天空显得比早上亮堂了些。 进教室前他给老白去了电话,老白等人已经过了科隆,正驶向有着“德意志之角”之称的科布伦茨,如果没有意外,他们很快就能到特里尔。想到马上能见到一众老友,董锵锵着实感到开心。昨天杜蓝很遗憾地告诉他,她得利用圣诞假期准备一门1月底的考试,她心里没底,所以无法再来特里尔和董锵锵一起过圣诞。董锵锵对她的心境和决定感同身受,故意打趣她:她刚离开特里尔没多久,自己还能记得她的样貌至少半年。这话惹得杜蓝狠狠彪了几句东北话,两人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不出董锵锵所料,教室里人丁冷落,平时可以坐满两百人的阶梯教室一共只来了不到10个人。 头发灰白的教授显然对这种局面见怪不怪或许他还是学生时便有类似传统,依然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地给仅有的学生认真上课,丝毫没有因为是平安夜和人来的少就给讲课内容注水。 不知是预习发挥了效果还是听过的内容多了,董锵锵今天的听课效果格外优异,自觉听懂了80,远胜于前俩月,就在他暗暗称奇时,坐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五名外国人忽然齐齐起身,扯着破锣嗓子、梗着脖子、五音不全却十分投入地唱起了圣诞颂。 讲台上口若悬河的教授倏地停了下来,一边把粉笔放回粉笔盒,一边笑眯眯地打起了拍子,但似乎是对学生们走调的曲风有所不满,教授竟然跟着学生一起唱了起来,举手投足间似乎还有股歌剧范儿,看得台下的董锵锵差点儿笑出声来。 唱完最后一句的学生们把手里的亮彩色碎纸屑往阶梯教室的空中奋力一掷,高喊着“圣诞快乐”一股脑地跑出了教室。教授无奈地苦笑了几声,重新拿起粉笔继续讲课,最后更是拖堂了十分钟才下课,下课前友好地祝教室里仅有的几名学生圣诞快乐。 走出教室,董锵锵去图书馆办理参考书的跨年续借,平时人满为患、需要抢座的图书馆看不到半个人影,偌大的大学空荡荡的,俨然一座空城。 和房东约定的时间就快到了,董锵锵开车往家的方向驶去。离家还有三个高坡时,他远远看到一名五大三粗的德国蓝领工人正把一棵箍着纱网的圣诞树卸到老太太家的大门口。 等他的车停稳,对方的车已经开下了坡。 董锵锵自然不会让房东动手,他小心翼翼地把两米多高的圣诞松搬进了客厅。 “这树得离壁炉远点。”老太太在一旁指挥道,“立在中间就行。” 等箍在树上的纱网被拆掉的一瞬,蓬松的松枝立刻向四方伸展开,平时空旷的房间立刻给人一种被填满的感觉。 “剩下的交给我就好了。”房东眉开眼笑地提醒道,“对了,别忘了今天市里有圣诞市场,旁边还有分市场,你们可以去好好了解一下德国的圣诞和新年传统,这也是你们接近上帝和聆听上帝声音的好机会。” 董锵锵心里忍不住苦笑:房东给自己的洗脑还真是见缝插针,但这是对方的信仰,又无恶意,他也就懒得解释,岔开话题道:“尤利亚女士,我和朋友约的晚上去圣诞市场,今晚就不回来了,我提前祝您平安夜快乐!圣诞快乐!顺利滑进新一年!” “顺利滑进新一年”是董锵锵白天在教室里刚从德国教授那儿学来的标准德式新年祝福语,现学现卖送给了房东。 “谢谢,也祝你和你的朋友们平安夜快乐!圣诞快乐!”房东笑呵呵地说完就把注意力投到空空如也的圣诞松上。 等房东的事忙完,时间已近一点,估摸老丁快到了,董锵锵不敢耽搁,直奔火车站。 老丁的火车比预计晚了10分钟,但最终董锵锵还是顺利接上了他。 丁海峰的眉宇间没有了之前的那股愁容,但脸瘦削了不少,腿也见细。宽大的羽绒服穿在他身上就像随便披了件别人的衣服,很不合身,想来是这几个月着实吃了不少苦。 熟人相见,少不了又是一番叙旧。 “海峰啊,上次忘了问,肋骨好利索了吗?” “谢谢董哥关心,上个月又做了一次复查,应该是彻底痊愈了。”生怕董锵锵不信,丁海峰边说还边傲娇地拍了几下自己的肋骨,以示自己所言不虚。 “以后可千万小心啊。”董锵锵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