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老二刘胜,小小年纪先长了一副风流倜傥的架势。
若拿这俩孩子与程良人家的三个比起来,倒是刘非比较引人注目。
“你知道么?”贾良人一努嘴,不惜在人背后继续说小话了,“她突然来你这里拉近乎,是有目的的,圣上说不准哪天就要分封了,她仗着也有仨儿子,想和栗美人一较高下。可惜呀,她除了有个能拿出手的刘非,其他俩儿子都快养成废物了,老大刘余不善文不善武,整天热衷遛狗喂马,砌砖垒墙,十足的奴仆胚子,圣上能喜欢吗?”
“最小的刘端,呵,简直就是个笑话——我们私下说,老刘家从祖上就有好男风的传统,好就好吧,别影响娶妻生子,谁管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但这个孩子不,估计以后为了好男风,连女风都能给戒了!”
王阿渝佯装吃惊,“孩子长大了会好些吧?小时候的毛病不一定算数。”
“你等着吧,从小看大!栗美人的老三也有病,人家是真病,她家老三的病,就是个笑柄!”
王阿渝暗暗吃惊,平时最要好的程良人和贾良人,背后互损起来,真没啥情面呐。
因那天刘启有事回不来,特派苏小鱼来告知了一声。
贾良人也没太失望,比程良人娘几个哭着狼狈地离开,强多了。
但临走还告诉了王阿渝一条八卦:“王美人,听没听说馆陶公主最近也遴选了家人子?”
“应该是公主府上缺伺候的侍女仆从吧。”
“缺伺候的侍女仆从,在长安就能找到,何必像几年前太后为太子宫遴选家人子一样大费周章?看吧,说不定哪天,圣上又给领来一个双十年华的佳人呢。”
王阿渝脸上发烫,尴尬地笑,“我也要成旧人了,要让位了,一样三个儿女,也够我忙多半辈子的了。”
“你才知道呀,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花无百日好!”
王阿渝表面上不在意,心里却难过死了,如果不是儿姁,是不是还会有别人?
这个馆陶公主,不仅不省油,还到处添油,她到底要做什么?
晚上,躺在榻上,心里惊悸不安,是不是自己也即将踏上那三位的不归路?
突然爬起来掌灯看颛顼历,刘启的守孝期已正式结束,憋足了三个月,今晚若不回来,他会去哪里?
挑灯到其他宫室看了看女儿们,都睡得香甜。
再回到寝室,吹熄灯,刚恹恢回到榻上,就听宫门咣地打开,有个高大身影卷着风走了进来,不吭一声,直接甩掉衣袍,悄无声息侵入榻上来。
“陛下......”
刘启行榻事向来不废话。
王阿渝摸了摸他的手,发烫,自己也做好了准备,突然听到窗外苏小鱼的声音。
“陛下,快三更了。”
果然,秋风飒爽中传来打更声:“三更天!天干物燥,小心烛火——”
刘启在黑暗中停止了动作,似想了想,莫名迅速地下了榻,怎么甩下的衣袍又怎么捞起来穿上,像来时一样,随着宫门恍一声响,人已经出去了。
这是唱的哪一出?
王阿渝被摞到半途,有些腹胀,这不上不下的,有什么急事会连一盏茶功夫也耽误不得?
她悄然起身,从窗里向外望,淡月下,刘启和苏小鱼一前一后,正走出院子,不知去哪里。
去椒房殿。
刘启曾亲口答应的薄太皇太后,每个休沐日去椒房殿一次,还要过夜。
为此曾交代苏小鱼,每到时日,万万提醒自己。
对薄太皇太后的许诺,食言不得。
椒房殿里,橘色宫灯的光影中,水气袅袅,薄皇后早已准备了晚膳,蓬莱河里的桂鱼又到了霜后膘肥的季节。
她记得四年前他来到她殿里,津津有味吃鱼脍的情景。
这些年,她除了作画,就是寂静无声地学会了做菜,一遍又一遍,做了就自己静静地吃掉,吃不了,拉上青黛一起吃。
青黛的舌头没了,味觉也消失了大半,心气儿更是一落千丈,人变得格外胆小懦弱,不敢再见人,倒很适合刘启让她永久宫禁,不准出门的禁令。
她又去永巷要了一名叫楚怜的小侍女,不声不响只知道干活,这样椒房殿里三个人,也不会争吵到她。
如果刘启今晚不来,她会守着细细切好并炒香的饭菜,和一釜热水,等到枯萎的。
薄太皇太后告诉她,刘启会来,会过夜,要自己留心接待。
她清楚地知道,姑大母来日无多,能庇护她的时间愈来愈少,所以,她希望最后,能和刘启有一段温暖的结尾,来温柔自己寂寞的一生,也不枉担了他正妻的名分。
刘启显然来得很匆忙,他高大的身影如梦幻般匆匆出现在她空旷的厅里时,还能看到他没来及系上的玉带钩。
也许是突然忘,又突然间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