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幽然的眼眸相对。
“你……”只说了一个字,就立马夺过侍掌起的火把,想要烧毁木匣。然而火把却被谢若愚中夺下,这位宗室紧紧攥住握柄,熊熊烈焰迸响出燃烧的音,在浓郁火光下,映照着两人相仿的眉目。
“陛下,臣奉命取此物。”低道,“陛下何不展示给诸位大臣观,反要烧毁殆尽。”
“你这个……叛贼。”谢馥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给了你什么好处,许诺了你什么权位!你不顾陈郡乡老,不顾名誉了吗?!”
谢若愚冷笑道:“名誉与金银土地相比,何能相及。”
两人言谈泄露诸多迹象。谢馥愤怒至极,紫微卫手中抽出剑刃,向谢若愚劈过去一剑。但久不握剑,刃锋不稳,劈得偏了一截,而后肆意挥剑,喝问道:“如此逆贼,你们了不杀了?!紫微卫守护皇帝,你们都忘了吗!这木匣中的都是假的,是假的!们都是一伙的!”
无论是脉案记录、皇帝手谕,这全部都是真的。
紫微卫见到陛下与统领居然争斗起来,一时都心生迟疑。
薛玉霄望着挥舞兵器的样子,道:“陛下所作所,背弃天下。”说完,部下腰间抽出一把作礼器的青铜剑,剑锋较之寻常兵刃钝一些,但杀人足矣。
持剑上前,身后传来数道音。
“薛侯不可!”
“若如此动手,坐实刺王杀驾之名,纵事成,史官当如何记载啊!”
“侯主怎可亲自相杀,罪名太过,将其软禁就够了啊!!汉伊尹、霍光行两度废立之事,也没有亲刺皇帝,薛侯三,三!”
薛玉霄只道:“三?人有三之时,却不是此刻。若软禁废帝,与众将心中不得痛快!”
“将军!”“少主!”
顷刻之间,呼喊之强烈了。不知是谁带头,一个属官小吏两股战战,居然跪了下来。紧接着众多文臣属官、胥吏侍,都纷纷跪下叩拜,身躯低伏下去,而卿大夫之中,亦有人俯身行礼哀告,请求道:“求将军此后天下着想!”
谢氏大势去,众人皆能得出来。但薛玉霄行事不加以掩饰,失于忠臣之名,要是再亲手杀了谢馥,恐怕地方豪强将会难以接受、陡然生乱,皆窥伺宝座。
薛玉霄握住青铜剑的手略微一顿,考虑到了这一点。谢馥见犹豫,陡然大笑道:“你在军中算无遗策,民间望甚高,薛玉霄,你却还是受制不能动手,就算有万千杀意又如何!你是之臣属,只要活一日,见则永臣属!”
话音甫落,忽然一道男插入其中。
“何必用自己的性命来难呢?既然一心求死,不如让四弟代劳。”
众人循去。
烈烈火焰,红纱灯光晕冷透,天边乌云无光,四殿下身穿朱红吉服,手持一柄沾着血的长剑,拖曳剑锋,缓步行来。没有戴冠束发、不曾佩戴金饰,夜风冷拂,吹动青丝纷扬。
谢不疑眉间仍点着那颗朱砂,鲜红刺目。
步步走近,带笑意,对道:“皇姐连发夫都能残害,何况是呢?闻天女下凡帝,当有九劫,皇姐,何不完纳你的劫数?”
“谢不疑……你疯了么。你指婚,分属应当!不恩的贱人……”谢馥切齿道。
谢不疑轻轻摇头,唇边笑意盛。当众举剑而刺,但却被谢馥挑开剑锋。两人出一母,骨肉相残,谢馥早不念旧情,一剑冲着谢四心口挥去,在割破吉服的刹那,忽然胸口一凉,微冷的夜风灌入胸口。
谢馥低头望去,见到一枚飞刀刺入胸膛,整根刀刃没入其中。血迹猛然漫过咽喉,视线模糊,向薛玉霄,却又清楚地知道那不是薛玉霄所发的暗器,目光缥缈地望向身后——
李清愁把玩着手中隐蔽的短小刀刃,掌心寒光隐。
在被飞刀击中,迟滞不动之时,谢不疑落剑刺入,插剑贯入的尸身。怔怔地着脚下残躯,忽然笑了起来。
天际乌云堆叠,闪过一丝雷电白芒,映照着每一个人的脸色。
众人轰然而响,息鼎沸,议论纷纷。
而谢不疑只是笑渐响,站起身,拔出长剑,环视众人,最后了薛玉霄,视线落入墨色的眼眸之间,低自语了几句话。
因周围太过吵嚷,天际雷轰鸣,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只能听到雷、电光,以及闷了一瞬,骤然倾盆而下的夜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