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地瞅了眼透视镜里的肖莎,他嘴角带笑看她皱起眉毛,回话回得有点儿像小情侣间在打情骂俏:“别反驳,咱们可不是得顺着她说话。”言下之意是:“不然她还得耍酒疯。” “什么意思?你欺负过了?我跟你拼命……” 她们俩其实没那么熟捻,醉酒会把感情放大,肖莎一跃从普通朋友脱颖而出,成了和小苏有过命交情的挚友。 还好小苏住的近,还不等小苏跳起来和夏邻学拼命,车就已驶入她家楼下。 外面正淅淅沥沥下着小雨,绵延不绝的氤氲湿气缭绕在眼前,夏邻学打着伞送她们进单元门。 等到肖莎把小苏哄好了,扶着她哐当一声摔进家门,将小苏安顿在卧室里处理好一切,肖莎才下到楼下。 正看见夏邻学从头到脚被雨水打湿。 崭新的棉服黏在胸前转瞬间成了旧物,雨水顺着拉链滴答,遇水膨胀的棉花潮湿地裹住湿热的身体。 他湿漉漉的,仿佛返老还童,见她出现,面无表情的脸上才再次浮现笑意,笑时露出不符年纪的青涩,然后狠狠地歪过头打了个喷嚏。 “你不好奇么?我说有两个前女友这事儿是真还是假?” “那是你的私事,和我没什么关系。” “怎么和你没关系?” 夏邻学拉着她分享,车子启动,缓慢的车速伴着清新的风,是讲故事的好时候。 他讲起他的初恋,那年他高三……他又打个喷嚏,肖莎捏着茶香隐约的纸巾递给他,夏邻学摇头道:“离我这么近你也不怕感冒?” “要传染早染上了,车内密闭空间如果有病毒有细菌,我肯定逃不过也躲不过的。” 她没懂他的意思,夏邻学是在学她过去说话。 高三争分夺秒地谈恋爱,每天都当成最后一天般惊险。 他曾经很是享受临危时的紧迫感,对他来说,尤为地富于激情。 只是后来这种惊险在毕业后便不可逆转地流于平淡失去新鲜感,渐渐的成为一杯不痛不痒的温水。 分手也在情理之中,分毫不令他意外。 怎么能说和她没关系呢?他想告诉肖莎,另一个女孩儿就是你。 他的两任女友,最初的一任可以提起的坦坦荡荡,另一任连想起都心有戚戚。 方向盘左转变道。 眼前那辆自行车看上去很眼熟,背着画板的少年亦是如此。 夏邻学如同梦回高中,在雨水刺激下感到精神振奋,他冷不防地说做戏要做全套。 肖莎还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方才见到孟流星一无所知地出现在马路对面,她蓦然偏过脸颊。 夏邻学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玩味地将手掌搭在方向盘中央喇叭按钮前,看似随时发力。 “你干嘛!”肖莎迟钝地看清楚他掌根的动作,条件反射猛地用自己的手指垫在他掌根下:“别按喇叭!” 荒芜凄绝般掀着他的掌根,软若无骨的手指被夏邻学轻而易举地乘势钳住。 力道未经控制疼得厉害,他说:“好。” 孟流星的背影消失于生烟的蒙蒙细雨中。 “你不怕感冒更好,刚巧咱们可以找个机会好好聊聊今天发生的事儿。” 夏邻学口气里还带着调侃的意思,但他眼睛里早已没了恶作剧的神采。 肖莎听不见她掀起自个儿掌根时,他胸前砰地一裂。 究竟什么时候开始,孟流星能和他相提并论了? 于是夏邻学得寸进尺地试探着,他想看清她对孟流星的拒绝究竟是否源于不爱,即使答案可能会令他万箭穿心。 “来之前我估算有误,实际上咱们停战你还是能得着好处的,逃避也好,利用也罢。只要你有需要想利用人了——” 袅袅升起的雨雾浓得化不开,像点着一支香炉,湿润的香渣划过夏邻学的喉咙,使得他声音在字句停顿间备显喑哑。 “我在这儿随时奉陪,你可千万别忘了。” * 夏邻学似乎做什么都得心应手,鲜少有他不擅长的领域。 不论是假扮情侣还是讨长辈欢心,他都游刃有余。 出现在门外裹着素色棉服的夏邻学被簇拥着请到沙发旁,沙发对面58英寸电视去年才被姑姑欢天喜地的迎回家,辨识度极高,连演员俏面上扑的脂粉是否服帖都清晰可见。 演的是京剧《霍小玉》正吟到“恼恨那李侍郎负心忘本,抛却了霍姑娘弃旧迎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