惚地以为,躺在冰冷冷床沿前的是自己。 任何人躺在这里都好似在一刹那间充满谅解包容。 呼啸而过的地铁外,肖莎为他送行,仿佛若有所思般木然说一句再见。 隔着地铁门,只有夏邻学能够看清她眉宇中有沉重有抱歉。 他带着轻柔的微笑伸出食指面向自己,指了指胸口。 肖莎懵懂地不解其意,地铁已然准备开动。 她大概忘了,忘记有些话可以用手语替代,他在说的是“我”,这是一句未完词句的开端。 地铁开动,肖莎的身影在他眼前出现轻微的晃荡,咻然消失于眼帘。 夏邻学如玉的食指指尖先是用力地一沉,继而在太阳穴旁打圈,在空旷的车厢里指了指对面无边的黯淡。 像是想象她还在眼前。多年白驹过隙,但只肖一眼,他仍能记起当初深恋她的情愫。 他在说:“我很想你。” * 大巴车在四平八稳的柏油马路前徐徐行进,大巴车上几个男大当婚的大夫吃味地瞧着夏邻学。 心里思忖着医院团建他来干嘛?把风头都抢尽了,夏邻学背景神神秘秘,不比他们这些在医院落地生根家庭背景早叫人给摸透的。 换下白大褂的姑娘只问夏邻学话,对他好奇得不得了:“你是怎么想着来这儿的?” 又或者问:“你在市里有没有亲戚啊?” 夏邻学谈吐得体,举手投足间颇潇洒自如,当一个小地方的超市供应商未免也太屈才了。 “干供应前在哪里高就呀?” 问话的是带着贝雷帽的护士长,挡住了烫失败的卷发。 护士长犯了职业病,冲着夏邻学发号施令般问:“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 夏邻学一一回答,想来这儿是来放松心情。 他在市里没有亲戚,命若浮萍在全国各地都有踏足,混了个高不成低不就。 听他说“放松”大巴车上好几个人忍不住笑了:“这儿什么也没有,怎么放松?也对,什么都没有倒是图一清净。” 还想再说话,大巴车急刹车,两颗脑袋钻了进来。 文英奇满脸堆着“谄媚”的笑容,说自己起晚了。 不是她不重视和医院同仁们的头一次团建,实在是她忙不过来,昨天挑灯夜战给病人归置档案,沾枕头倒头就睡,忘记订闹钟。 也不知道护士长买不买账? 文英奇一早上看见手机屏幕上明晃晃的三通未接来电,她一个人微言轻的小小实习大夫,吓得心里直打鼓。 她身后还跟着个微弯着身子生怕磕着脑袋的年轻人,自来熟般热情地跟所有人打招呼,唯独忽略了夏邻学。 文英奇无奈地介绍道:“这位是孟流星,和肖莎姐是同事。” 同事们听了都有些莫名其妙,肖莎那不是个小超市吗?哪儿来的空间再请人? 除了徐云慧外,他们和肖莎的交际大都也仅仅局限于医院那一亩三分地,出了医院,大家自己的事儿都忙不过来,更没时间去特地跑到那间狭小的超市去探望一个私交基本为零的前任志愿者。 要不是徐云慧得知这次团建目的地是朝鲜族民俗园,推荐肖莎当向导,好些人和肖莎的交往也仅限眼熟地道一声你好。 说起隔壁市的朝鲜族民俗园,还真没有比肖莎更熟的。 民俗园是一年一届马拉松赛的中转枢纽,肖莎从前年开始就领到了马拉松赛志愿者证,徐云慧去年还看见肖莎天不亮坐着出租车往隔壁市方向赶。 现在找个适合的导游难度太大,正值北方旅行旺季,粥多僧少,好多导游一听是团建活动,还只有两天一夜,都借口推辞不接。 找到一个熟悉环境的、愿意尽心尽力帮忙的属实不易。 “她还当过志愿者?”夏邻学听了半天,冲徐云慧问道:“她都负责干什么呀?” “甭问她了,问我吧,这个问题我有发言权,我们俩一起当的志愿者。” 孟流星一屁股坐在夏邻学后座,坐到了徐云慧身旁,换人对话就换张脸,对着夏邻学板着面孔,冲着徐云慧便热络地问:“云慧姐,你看见她了没看见我?” 这也忒形于色,言于表了。 文英奇叹气,她和孟流星不一样,孟流星在哪儿都敢吃、吃得开,不怕尴尬,她尚且没修炼到家。 特别夏邻学就在眼前,前些天她还在心里想,她得尽量避免和夏邻学见面,今天就挤到同一辆大巴车上了。 而且孟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