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各位好,我是启明律师事务所的律师——” 门外传来敲门声。 “打扰了,我找个人。” 肖莎认得出他的声音,但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可能占用两三分钟,请问介意么?” 夏邻学口吻礼貌妥帖,宋律师为难地瞅了瞅肖莎,霎那间五六双眼睛都齐刷刷地凝注着她。 “有什么事儿吗?” 肖莎和他在阖好的大门外面对面。 “这个给你。” 夏邻学提着一只笨拙的牛皮纸袋,他从纸袋里艰难地拔出了什么东西。 “我不是来叫你放下过去。” 那是被洗的发白的胡庆安的病号服。 肖莎闪烁明亮的目光中带着疑惑,但他能看出,她是感谢他的。 “可你说已经扔了。” 夏邻学轻声同她耳语:“我要天打雷劈了。” 同肖莎对视片刻,说不上是心疼还是释然:“我明白你还在乎他。” 他咧开个充满希望的笑容:“我要向你证明的是,爱是可替代的。你已经不爱我了没关系,我只想请求你不要对胡庆安失去信心,你尽可以当他还活着,直到我也在你心里活过来。” 他在她耳边说。 “如果沉沦能让你好受,我陪着你一起。” 夏邻学的脚步近了半步,拥抱时那种紧的窒息的错觉烟消云散,像是拥抱着易碎品般小心翼翼。 他所受的教育,他后天形成的人生观,都令他得以见证沉沦带来的麻痹。 但如果是肖莎,那么他不要后悔没能一错再错。 以往他说服自己,总有一天肖莎会走出胡庆安的阴影,振作起来重新去蹒跚学步了解爱与被爱。 可现在他发觉,胡庆安之于她或许不是令她一蹶不振的阴影,川流不息江水滔滔般涤荡着她的过去。 也许他想错了,他和胡庆安间能够分出的从不是胜负。 他们之间并不具有共时性,胡庆安是她的过去,那么他要成为她的未来。 因为他面前是肖莎,他不想她为了妥协而改变她自己。 这可以成为他们重新开始的第一天。 轻的像从不曾存在的拥抱结束了。 * 回到503号房间。 “各位好,我是启明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宋知礼,由胡庆安先生亲自委托,向在场各位关系人宣读我手上这份,由他亲笔签名的遗嘱。” 夏邻学也走进了房间。 登记中心的遗嘱宣读室装潢简洁,仅有一只长约三米的长寨桌分出左右两侧。 他和肖莎间触手可及,她的手在“遗嘱”二字结束后霍然一动。 他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掌轻轻地向她送去,隔着空气摩挲,希望她能够不经意地攥住他的手。可肖莎始终不曾注意,转而捏住了裙摆。 遗嘱宣读过程顺利,唯独关于肖莎那一部分宋知礼留在最后宣讲。 胡庆安的主要财产丰厚的惊人,除却面向社会面、白血病基金捐款,遗嘱还涉及到胡庆安某个刚读高中的远房血亲。 代替小女孩儿来的是她的父母,飞来一笔巨款当即两腿发软。 宋知礼念到最后,终于转向肖莎。 “我,胡庆安,除却以上捐赠外,剩余资产全部赠予肖莎女士。” 肖莎呆若木鸡地站在长桌的左侧。 她没有像学生家长那样为这笔横财而欣喜若狂,也没有像白血病基金会的代理人那样,直抒胸臆表达对胡庆安的感谢。 她有的只是无尽的麻木,终于到她了——她现在正在听的确是胡庆安的遗嘱。 宋知礼还没说完:“执行遗嘱的条件是,您需要料理胡庆安先生的身后事。由于墓地审批问题——当然,现在已经解决了。 目前胡先生的骨灰仍在市属第二殡仪馆保存,按照胡先生的遗愿,他希望能够被葬在天陵岗纪念园,埋葬在母亲身边。 在安葬相关事宜结束后,在代理人,也就是我的面前,烦请您处理掉一切关于胡先生的东西。” 肖莎怔怔地问:“你怎么能确定是不是一切?” “我不能,是胡先生相信您。肖小姐,您能接受这个条件么?我需要听到您的肯定答案,您愿意接受这个条件么?” 她的脖子僵硬地不能动弹,麻痹的身体像是不再属于她。 含在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