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架着厚厚的眼镜片,看上去面善。 夏邻学麻木一怔。 他想起来了,那是胡庆安的主治大夫李大夫。 两个人面色凝重好似在说什么正经事儿。 李大夫偶尔点点头,肖莎则颔首不表,看口型嘴巴鼓起,她在叫胡庆安的名字。 夏邻学张望着,想向肖莎不管不顾地奔去,可他身子僵住来得太晚,只清晰听到一句:“发生这种情况我们也很遗憾。” 其他话断断续续地听不真切。 结账时他们默契地分开付账,没说一句话。 他跟着她回家,逛超市和她并肩获得的浪漫舒心已一扫而空. 夏邻学装出不在意,可他嫉妒的发疯。 在她老旧幽静的小窝里,肖莎显露出对他的好奇。 他诚实对她讲述他工作的华雍近期的人事变动,以及人事变动为何与他有关。 他不至于揣着明白装糊涂,当肖莎问他:“能不能和我讲讲关于华雍的事儿?”他没有选择闪烁其词地指东打西。 肖莎想回到他们结识的原点,她好奇这场精心织罗的暧昧缘何而起。 夏邻学望着肖莎真诚的眼神,她似恭维地感叹道:“你真聪明,被你骗了也不算丢脸。” “我做过最后悔的事儿就是骗你。” “你承认了?‘我只是没有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你还记得么?你以前就是这么对我说的,我还以为是我有问题。”她低眉敛目。 “那我发誓再不骗你,”他像模像样地举起两根手指冲天指去,正色道:“如果违背誓言,天打雷劈,千刀万剐。” 他话音刚落,肖莎鼓着掌发笑,他也和她一起笑。 尽管夏邻学明白这是肖莎对所谓誓言的讥诮。 期间她旁敲侧击,问起自己最想问的:“胡庆安还留下什么了?” 胡庆安的人留在了仁和医院,他的三魂七魄却弥留不散。 卧室床头有现成的凉白开,肖莎说要去倒杯水喝,进了卧室后却没了动静。 他叫她名字:“肖莎?”卧室里还是没有声响:“你不说话我可进去了。” 门开了一条缝,卧室里有烟锁雾绕般的香薰味儿。 他也这样过,能够理解她误以为香薰点的越多入睡时间越快,把房间都腌入味。 他从衣柜里左侧拿出一床被子替她盖上。 肖莎栽倒在床里,辗转着抡掉被角。 看样子她今天身心俱疲,不必用香薰也不必换枕套就睡着了。 夏邻学如屡薄冰地替她掖被角。 软床床板结实,能承受得住他们倆,夏邻学也累了,他坐在床边,肖莎连睡觉都是皱着眉头的。 他过去认为她是个想的太多、忧愁无边的人。 他确实了解她,肖莎蹙眉时苦闷昭昭,眉心纹路清晰可见。 夏邻学用手指轻柔地掠过她眉心的深痕,眼眶一圈露出源于嫉妒而后又化为同情的猩红。 肖莎失眠成疾,他自己何尝不是。 “你们聊什么了?不用告诉我,我也知道,你们说的是胡庆安。你还忘不掉他,你也不想忘了他。 这和失眠一样不健康,咱们俩都是病人,同病相怜,都喜欢单恋。 你比我过得难,我爱的还在身边,你爱的……不说了。你爱的就在你眼前。” 他笑了笑,肖莎睡着了,他的喃喃嘟囔便做了自言自语。 却偏要视而不见,色厉内荏:“听没听到?重新爱我。” 良久,夏邻学眸底深深再次说道:“爱我就好。” * 米粥香气扑鼻。 从鼻腔灌入空空如也的胃里,肖莎醒来时尾部痉挛似的抽动。 她揉着奋力睁开后看钟表还不真切的眼睛,从床边爬起来。 她记得自己是回屋倒水,迷迷糊糊睡的一塌糊涂。 好像谁在她耳边说过话。 走到客厅,望向厨房方位,煮粥的背影恍得肖莎眼晕。 “你昨晚睡在哪儿?”肖莎浑浑噩噩。 “我睡床上。”夏邻学忙前忙后,用莫名其妙的眼光看着她:“要不然还能睡哪儿?” 看她瞠目,他才得逞般接道:“又没说是你床上,我家里家具就算再少,总不至于差张床。” 夏邻学确实已回家换了套衣裳。 鼠尾草绿的衣裳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