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同一天夏邻学发觉自己口不对心,他在对抗自己的本能。 文英奇知道的他知道,文英奇不知道的他也知道。 他在角落里窥探秘密地观察着肖莎的生活和她的苦恼。 看着她照旧去探望胡庆安。 为了不让胡庆安担心,脸上永远挂着浅笑。 他把对肖莎的这种观察总结为自己的习惯,只不过观察的对象从胡庆安转移为她。 这种转变缺少利益动因,从物质层面来看肖莎有的所有的东西他都有,并且只多不少。 他什么都承认,承认自己多此一举,承认自己举止不符常理的幼稚,但他唯独不再承认自己爱她,那就只有恨她。 “你看这望远镜,老祖宗的东西就是好!” 徐子游满脸堆笑,夏邻学手里镶嵌红宝石的西洋望远镜。 比起现在的望远镜,手里这古董货更沉,镜片雾咻咻的像结了一层霜。 隔着镜子望着开允酒店连成一体的古樟树,朦胧的让人觉着自己还没睡醒。 徐子游对望远镜特满意,这是他专门跑到保利拍卖行拍来的。 接连说起几个大人物甚至还说到了溥仪,就着机会开始跟夏邻学胡侃近代史。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咱们拿的就是个气派。别以为人死了就都没了,死了才是开始。 中国的近了不说,你说外国那几个倒霉哥们儿,画画的干雕塑的,死了以后才是青史留名的开始。 要不怎么说人和人不一样,我死了灰都不剩下,出了名的,活着时候用的裹脚布都能卖个好价。” 死了才是开始? 夏邻学反驳。 “我倒觉着死了就都结束了,留下来的这些东西什么都代表不了。 死了就是化成灰埋在地里,又或者洒在海平面上,人死灰飞烟灭,谁又留得住谁?多不舍得早晚都得忘。” 不知道想到谁,夏邻学扔下这句话后沿着酒店长亭徘徊,穿过了蓝的发绿长着浮萍的池水再没搭话。 徐子游心里发毛。 几个老艺术家阔别江湖多年后重新在开允酒店办展,他第一时间就想到请夏邻学来,他自个儿不爱风雅,夏邻学可说不准。 他看过他偶尔会浏览博物馆放展的消息,买票都买两张,也不知是和谁看。 夏邻学是不是还记着他当初反水的仇——这怪不了他啊!谁来谁都怵。 他早早提醒夏邻学华雍发展马上要被抛,还叫他劝劝胡庆安来着。 谁知道夏邻学不仅没劝,还被胡庆安反将一军。他是真情实感的觉着夏邻学要倒台,他也仁至义尽了。 * 那天夏邻学突然出现在他们家门口。 徐子甜正因为那个流里流气的新男朋友和他吵的不可开交,在门后叫嚷着:“我爱和谁谈和谁谈!”听说夏邻学来了才收了声。 夏邻学当然也不是来做他们兄妹的家庭调解员,他也没意向管他们的家务事。 徐子游本来羞于开口不敢说请他进来坐坐,毕竟离他当场背叛他还没过几天。 看夏邻学拿着文件过来,他也没办法拒绝:“嗨呦上回的事儿你也看见了,真不是哥哥我不帮,你说我人微言轻我跟郑祥林对着干也没用……” 算年纪,他是夏邻学学长。 进华雍甚至比夏邻学还早一年,夏邻学在基层锻炼的时候他都已经当上个小经理,迅速得到器重。 夏邻学这学弟别的都好就是有点儿缺人气儿,在大学的时候跟个修行僧似的,见过他和谁都关系好,但没见过他和谁走的特近。 也就他那一朋友佟锐吧,再多一个都没有。 女朋友更别提了,他有段时间都猜夏邻学是不是好龙阳。 这么多年里不是没有和他合适的,他天天扑在华雍这儿软硬不吃,早把姑娘都耗走了。 徐子游翻看夏邻学递来的文件,心里原本还在想。 “现在知道好好干了,都晚了!” 他以为文件里是夏邻学绝望之下写的策划书,他这趟来肯定也来找自己帮忙的,以为还能耍耍手段把华雍发展救回来。 人都这样,到手的东西不知道呵护,东西没了才开始抓心挠肺。 待他翻着文件看了几页这才察觉出不对劲儿,徐子游目瞪口呆地抬起头问他:“这都是真的?” 那些文件改变了徐子游的态度,他不出意料地又反水了。 这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