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医院座椅上放空望着门外簇簇青苔,正在感慨吾生之须臾,孟流星已经来到她面前,努着下巴叫她接过发夹。 一板未开封的黑色发夹像武侠片里的飞针,淬了毒后杀人于无形,她捧着发夹问他:“这是干嘛?” “总不能白喝你的粥。” 孟流星外向,坐在她身边翘起二郎腿,手插在兜吹着口哨,像江湖小杂兵坐没坐相。 肖莎摸索到头顶已散开的盘发,才明白他粗中有细:“谢谢。” “我过两天出院了,上回说的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什么事儿?” “还能什么事儿,金鱼池呗!救命之恩孝感天地……不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民大最近外人还能进,过两天不一定了,能去看尽量看,再不然金鱼都捞光了,就剩个池子那谁看啊!” 孟流星说的绘声绘色,他还说:“对了,你男朋友要是感兴趣的话你们俩去得了!我把学生卡给你……”作势要掏兜。 “胡庆安不是我男朋友。” “我说另一个。听别人说的,长得不错,挺高总穿西装来医院那个,是谣传?” 还是分手了? 孟流星看清了肖莎脸色有变,眼里霎那充斥泪光,顿感自个儿戳人软肋,后半句话愣吞下肚子没说出口。 “从来也没有另一个,哪个都没有!” 肖莎快速地眨着眼睛希望泪花缩回眼底。 “说了半天你也是民大的,民大哪年有的金鱼池?我在的时候别说金鱼,连个浮游生物我都没见过。” “先甭管那鱼了,你是哭了么?” 肖莎扭头,他便越过座位盯着她看,肖莎仰头,孟流星便也不解风情地仰头往她眼睛上猛瞅。 “你可别哭啊姐姐,” 学着不正宗的天津口音,他拿起学生卡冲她眼睛处扇风:“呦,您这么一哭我成罪人了,姐姐,您还是学姐,要不我也哭一个算了。” 见肖莎破涕为笑他才放弃替她扇风:“你看我这学生卡上这照片,脸都给扇肿了!”说罢半担忧半恐吓地叮嘱肖莎:“千万可别再哭!” 唯恐她再哭,孟流星切换app从游戏换成短视频。 拿出自己收藏的诸多土味搞笑视频,偶尔出现几个明星盛世美颜视频他都红着耳朵飞速滑走。 看的多了大数据推送的视频愈来愈好笑,同时八卦视频也愈来愈多。 营销号放出挂着水印的偷拍摄像,里面一男一女亲密走出某酒庄。 文案写的令人遐想:“四小时如胶似漆,甜似拍戏”好似趴在人家床下纪录。孟流星对这类花边新闻嗤之以鼻,随手就要刷新。 忽而手指被握在手掌里。 一扭头就看到双目空洞的肖莎,死死凝注屏幕上一对男女的影像,重放到第六遍时孟流星还是没忍住喊了声疼。 肖莎如梦初醒,慌乱松开他的手。 孟流星食指上已整齐地浮现一排月牙状的划痕,刚好贴合肖莎指甲形状,她慌乱的说着对不起,要起身替他去拿纱布。 这点儿小伤哪用得上纱布,孟流星抓住她的袖管,把她拉回座椅上。 无可奈何道:“算了,想哭就哭吧,不用躲着。” 一哭二闹三上吊她目前只走到了第一步,分手人之常情,总不能站着说话不腰疼叫人家: “哭有什么用!要坚强要勇敢要自信!”说大堆的空话,该难过还是难过。 他又没失恋过,做不到和肖莎感同身受,回想起屏幕里的一对男女,他想这哥们儿肯定长得很像她前男友。 * 孟流星出院这天,几个空闲下来即将休班的护士在员工食堂里为他办了小型欢送会。 他已在短短几个月里凭着自来熟和一张清秀俊气的脸俘获仁和上下,不少人都把他当弟弟看待。 到处都只能买得到“happy birthday ”墨镜。 孟流星脸上的稚嫩青涩未完全消退,戴上墨镜痞里痞气,条件反射要翘二郎腿,即刻就被身旁的小护士提醒。 “二郎腿翘久了脊椎侧弯——” 食堂里热热闹闹,肖莎路过食堂去打热水。 “肖莎!来!”人群冲着她招手:“来!” “帮我们拍张照片!” 说着拿出同事的拍立得交给肖莎。 众星捧月的孟流星嘟着嘴吹眼镜,听见肖莎进来赶快抿住嘴唇坐的板板正正。 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