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闻司,则是繁忙却安静。
庞统和阚泽相对而坐,正在翻看检索着有闻司这一段时间来,收集的相关资讯。
领先者,必须承受更多的风雨。
就像是大雁排成队列的时候,永远都是领头的大雁要有更强健的体魄,更敏锐的感觉,更坚韧的耐力一样,需要找寻方向,确定路程。而当下西京政治集团的领先者无疑就是斐潜,在他的身上自然就有更多的风雨,更多的负担。
跟在斐潜身后的庞统,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减少斐潜的负担,让斐潜更多的能够将注意力集中在方向的选择上。
其实对于大汉当下,很多人都知道大汉的政治制度其实是有问题的。可是知道问题和能解决问题,永远都是两码事。就像是大多数人都知道自己有缺钱的问题,但是能说知道了问题,缺钱的问题就立刻解决了么?
钱是国家印的。
那么没钱就是国家的锅?
毕竟国家也知道有些人贪赃枉法,有些地方贫富不均,对吧?
其实很多问题都是相互勾连在一起,只是单独解决其中一个,依旧难以避免短板效应,水依旧会从最短的那边漏出去。
土地是封建王朝最大的利益根源。
地主阶级是封建王朝的推动力,也是最大的阻力。
炎黄二帝发现土地的价值远远超过了牛羊,所以他们联手了,痛殴了周边一帮小朋友,然后还揍跑了他们的老大,最终才在华夏中原确定了地位。
没错,从古代造词开始,就用的是『地』位,而不是什么天,什么人。
没地,还有一个屁的位置?
寸土不能让,便是华夏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这一个规矩,是那些周边的游牧民族所完全不能理解的。因此大辫子朝代出让土地,对于他们的意识形态来说,并没有什么问题,因为他们还做着美梦,觉得即便是暂时出让了,将来打回来就是……
而这些家伙并不明白,宇宙很大,但是地球只有一个。
封建王朝的地位,就是他占据的地盘有多少。
如果可以,斐潜更希望大汉的旗帜,可以插在地球上的每一个角落。
而这一项工作,仅靠斐潜一个人是做不到的。
所以,当下斐潜开拓出去的这些西域北域南疆,其实在某种层度上来说,都是试验田。
小心维护,重点观察。
而不是随便乱种,敷衍了事。
这一点,庞统能够理解。
而且庞统也真切的看到了在斐潜之下的全新改变……
华夏封建王朝,或者说郡县制度的国家能够保持向上发展,向外持续推进,不断的扩张,壮大,离不开地主阶级的努力,但是因为生产力的局限,使得他们也同样被局限在了庄禾上,认为只有能够种粮食的土地才是有用的,而对于其他不能种植粮食的土地很嫌弃。
所以当斐潜扩大了当下大汉人对于土地的观念,将土地的概念扩大了,那些原本在庞统,以及很多大汉人观念当中无用的土地,那些不能耕作种植庄禾的土地,现在则是可以用来放牧,可以用来开矿,可以用来采集资源等等。
北漠有金矿,已经开采了。
西域有金矿,也在开采了,司马家承包了二十年。
东海外有金山,有银山。
南疆有金矿,有银矿,有铁矿,有铜矿……
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么有更多的金银就可以使得磨推鬼。
斐潜打破了在庞统等人脑海当中的禁锢,也在山海经的基础上展现出了一张不完整,不详细,但是已经是足够诱惑人的世界地图……
这就提高了华夏地主阶级的上限。
而爵田制则是拉升了下限。
新的地主阶级在产生。
更多的产业兴起,使得华夏这些新兴的地主阶级,意识到了发财致富不仅仅只有依靠土地上的庄禾,还有更多其他的方式。而这些随着产业的兴起,经济的发展,同样加大了地主阶级对于劳动力的需求,也就自然提升了统治阶级对于基层百姓人口的重视。
为什么在大多数的封建王朝初期,总是表现得对于基层百姓很有优待,统治者也会很亲民?因为那个时候人口是稀缺资源。而随着社会的稳定,人口的发展,那些原本一度在统治者口中的良民就自然变成贱种。人多了,岗位有限,就业率下降,流民增多,薪酬水准下降,民众不敢消费,产业发展受到阻碍,更多的人失业,更多的流民,更低的薪酬……
随着斐潜强行让这些土地主将目光从只能种植庄禾的土地上挪开,到他们现在逐渐的发现其他产业也同样能赚钱,金银铜铁等矿场就不说了,木材可以用作建筑,竹子可以做竹纸做描金扇,畜牧可以提供肉食,也可以做毡毯,毛衣……
一切都在改变,或是轰然而鸣,或是润物无声。
但是总归是有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