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轻,雪漫漫,而斐潜三个人的谈话依旧在继续。
斐潜所说的,虽然庞统和徐庶有些不是很清楚,也对于这一张世界地图的真假并没有一个比较完整的概念,但是并不妨碍庞统和徐庶将这样的知识先记在脑海里,然后日后再慢慢的进行核对和完善。
可以说,汉代的优秀的士族子弟,对于新鲜事物的感知力和学习的态度,就算是后世的许多人也未必能够达到的。后世的一些人,更多的喜欢将自己摆放在高高在上的位置,凭借着仅有的知识就十分愿意的,积极主动的给他人戴帽子,下定义,同时还会摆出一副是看得起你才这样说你的架势出来,然后在其中获得心理上面的优越感和满足感……
而徐庶和庞统,虽然并不是所谓的儒家传统,但是对于斐潜的说辞,虽然多有不解,但依旧一副虚心接纳的态势,而且有意思的是,并没有因为斐潜没有将华夏之地画在地图的最中央,就表示什么心理或者是生理上面的不适感。
庞统看着世界地图说道:“某曾以为,天下不过九州,如今看来,这天下何止九州,九十九州都有了……”
徐庶也是点头,然后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却说道:“可惜了……路之遥遥,山高水远啊……朝廷也曾拓西域,然西域督护未能长久……这方天地虽大,然人力却有尽时,不知何时方能如同士元所说,坐拥这天下,嗯,九十九州……”
斐潜点头说道:“知天下之大,方明自我之小。今日取出此图,并非立时安排南征北讨,抢地掠丁,而是想让二位知道,不要被眼前方寸之地所束缚,天下之大,只要吾辈愿意,何处不可去得!”
古代封建王朝,大多数都是因为土地大量兼并的原因导致了王朝的基层结构崩塌,其实说到底便是封建制度之下,皇权和相权之间的争夺。皇权需要更多的自由民,才能提供充足的国家税收,但是以大地主士族阶级为主的相权,则是希望能得到更多免税土地,获得更多的佃农获取财富,从这个角度来说,皇权和相权是对立的。
不过,也并非不可调和。
斐潜推出的三代军功爵田赋制度,就和汉武帝时期的推恩令是一样的模式,只不过从藩王扩大到了全数的人而已。既然连皇家贵胄藩王子孙,都需要推恩才能享受优厚待遇,普通的士族百姓又如何不能需要军爵就长久拥有土地的所有权利?
因此当斐潜推出军功爵田赋制度之后,虽然多少是有些意见,但一来并北没有太多的大士族,二来因为有汉武这样的政令先例,因此基本上推行下来,并没有太大的阻力。
不过接下来,就不仅仅是要并北了,还要在左冯翊进行推广,可以想象,肯定会遇到一些原有关中的士族的阻扰,因此自然需要先和徐庶在思想上做出相应的沟通和统一。
尤其是作为左冯翊的政策执行者,必须充分的了解斐潜当下的施政目标和未来的方向,才会在执行的时候不出问题。反正后世不是经常说,要业绩,先开会么?
开会为了什么,便是统一思想呗。
斐潜看了看徐庶说道:“不过元直所言也是有理,想要取天下之地,便不能采用古法……所谓上古之时,地不过方圆百里千里,人不过千人万人,如今大汉疆域万里,人丁更以千万为计,岂能同一而论?”
“法亦如此,古人之法乃古人适时事所创,今人岂可一成不变,照搬硬套?”斐潜笑笑,然后说道,“某曾听闻,有人言圣人微言大义,天下之事无所不包,无所不納,更有事事均求圣人之言为佐者……故而,古法不可为今法,更不可为万世法,因时因而定,方为正道……”
也不是说古代书籍不可信,而是说就连有传承的有专门的家族来写的汉代史书,也有许多文过饰非的东西,更何况那些文化断层的区域的所谓后世编纂的书籍或者美名其曰的某某史书了。
如今到了汉代,见到许多之前在历史书籍当中从未见过的东西,了解了之前在后世从不清楚的事项,斐潜的观念也是在一点点的变化当中。
很浅显的事情,就比如说历史书会写汉代曾经有多少的战争,有多少的战役,统兵将领是谁,然后结果怎样,但是基本不会写当时为什么要发动这个战争,其中又有什么得失……
文字上似乎永远都是出兵多少人,战胜或是战败,然后粮草用了多少,兵卒死伤了多少,但是对于战役的意义却很少涉及,基本没有。
汉人为何能喊出强汉的口号,或许汉武帝只是一个引子,将整个仇恨值全部引燃了而已,尤其是在并北,斐潜才真正体会到汉代人对于南下劫掠这些胡人的痛恨,这种仇恨甚至绵延到了今天,尤其是在斐潜针对于鲜卑的战争当中,采用那些被俘的鲜卑人作为苦役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和斐潜谈及什么人权啊,自由啊,天赋平等啊什么的,只会很坦然的说这里需要多少人手,哪里需要多少人手,就像是这些不是人而是货物一般……
然后在这些鲜卑奴隶当中,似乎也是很少有人会跳出来,或者是暗地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