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黄昏。 赵顼正在垂拱殿批阅奏疏,欧阳修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官家,苏轼出了一些小状况,恐怕明日无法来见圣了!” 赵顼有些意外,问道:“什么状况?” 欧阳修面露难色,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今日上午,西角楼大街清风楼,一位名为任舒舒的琴女去官舍寻苏轼,称苏轼在三年前曾与她有过一夜欢愉,并称会将其娶回家,手上还有一块苏家的凤形玉佩作为信物。苏轼承认凤形玉佩是他的,但不承认与此女有染,谁知那女子一气之下跳了河,然后被河畔的船夫救了上来。” “这个琴女的家人大怒,便把苏轼告到了开封府,状告他抛弃自家闺女且有意图谋她的性命!当下,此事已经在汴京城闹得人尽皆知了!” “官家……这……这绝对是陷害啊!苏轼虽多情但不滥情,且为人甚真诚,他没有做的事情是不可能承认的,老臣……老臣甚至怀疑,是有人要毁了他的仕途!” “臣劝他先将那个琴女纳为小妾,但苏轼也是个倔脾气,称非要等此事调查个水落石出不可!但三年前的事情,还如此隐秘,很难调查清楚呀!” …… 顿时,赵顼听明白了。 欧阳修之所以表现的如此激动,是因为他也深受其害。 当年的扒灰事件就是最好的例子,虽然调查清楚了,但还是差点儿让其晚节不保,丢了仕途。 而此事,在大宋朝也不算稀奇了。 一些官员入仕后,便会有女子找上来,有称青梅竹马的,也有说私定终身的,也有说是曾一夜风流的,还有自称糟糠之妻,有过婚书且带着孩子的…… 有真也有假。 在大宋,一旦成为了官员,那几乎就是吃喝不愁,一生富贵了。 故而有无数女子愿意豁出自己的名节与其成亲,当然也有是被丈夫获得功名后抛弃的。 大宋官员,都非常注重名声。 遇到这种事情,基本都会吃个哑巴亏,要么给钱,要么娶回家。 总之,一定不能将事情闹大,不然毁了名声,仕途基本就算完了。 而苏东坡明显认了死理,想要等到此事水落石出,还自己一个青白。 欧阳修非常了解苏轼的人品与性格,故而打心里认为苏轼乃是被对方骗了。 赵顼思索了片刻,问道:“杨左如何说?” “杨左……杨左……说,即使包拯包希仁重坐开封府,也审不出个所以然来,此事,注定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只要那女子死咬着苏轼,后者便只能背着这骂名!”欧阳修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苏轼名声太大了,且人慈心善,此事落在他头上,那琴女定然早有预谋。 按照大宋惯例,一般身上有污点的臣子就不会得到重用了,且会对其外放。 那琴女是笃定了苏轼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去赌,才觉得自己吃定了苏轼。 哪曾想,苏轼就是要硬刚,为了自己的名声,不顾一切。 即使是两败俱伤。 “这个苏东坡,运气有些背呀!”赵顼忍不住感叹道。 历史上的苏轼被一贬再贬,不是没有原因的,一则是性格,二则是运气。 毕竟,上天给了他相貌、才华、书法、厨艺等一系列特长,总要让他少一些好运气。 赵顼来回踱步,道:“那就先召见苏辙吧!” 有可疑污点的臣子,赵顼召见他,无论是封官,还是训斥,都不合适,并且见到官家后,此事还没有一个定论。 那就显得官家无能了。 故而,赵顼还不能召见他。 入夜,官舍内。 苏轼放下手中的书,看向一旁皱眉的苏辙,笑着说道:“子由,今晚去喝羊肉汤如何?” 苏辙苦着脸色,道:“兄长,你就不着急吗?那女子毁你声誉,已然闹得满城皆知了,开封府都无计可施,要还你清白恐怕难了,如果还不了你青白,你就无法做京官了,恐怕仕途都要……” 苏轼摆了摆手,苏辙顿时停止了话语。 “我有什么着急的,清者自清,为兄是不会向那女人妥协的,她最多缠我两三个月也就没劲了,我一没钱财,二不是高官,且还有家室,真不知她怎么会找上我!” “两三个月?两三个月后即使她不缠你,你也要落个薄情人的名头,朝廷为了声誉,恐怕这次一定会将你外放了,一旦外放,可能此生都无法入京为官了!”苏辙皱起眉头。 “唉!外放确实不如京官好呀!若我被外放,恐怕再也吃不到龙津桥那里的曹婆婆肉饼了,也去不了南门大街的那家老画馆了,可惜可惜!” “兄长,都……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你还想着吃喝玩乐,仕途要紧啊!” 苏辙都有些急了。 “放平心态,为兄相信,上天不会辜负像为兄这样热爱生活的人的,走,曹婆婆肉饼!”苏轼一脸笑容地说道。 苏辙气着气着也不由得笑了,道:“好,我今晚要吃五个,你请客!” “没问题!” …… 翌日,汴京城中。 百姓们讨论最热闹的事情,就是苏东坡与琴女任舒舒的一夜风流事件。 有人讲,这绝对是实情,天下的文人没有不风流的,更何况是名满天下的小文豪,一代文宗欧阳修的接班人苏东坡。 也有人讲,任舒舒行为并不检点,这可能是一场骗局,目的就是获得一场泼天的富贵。 更有人讲,任舒舒是猜到苏东坡极有可能在数年后会入主中书,成为执宰,故而设下了这样一个大坑。 还有人讲,自己三年前曾亲眼看到苏东坡和任舒舒同游汴河畔上,但被开封府查问后,又立即否决了此事。 甚至有人讲,其实二人还有一个孩子,但在两年前因为生病夭折了! ……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有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