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临近,随着头顶那轮明月一日圆过一日,本就热闹的长安夜市也开始热闹了起来。还未至中秋,入了夜,长安街头便随处可见精心收拾打扮过的男女低头私语,说到兴时,还能互相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走在街头巡街的京兆府差役看到这情形却没有露出寻常行人那般“了然”、“打趣”的眼神,反而上前,毫不客气的打断了这“风花雪月”的旖旎氛围,挥手赶人:“还未至中秋呢!作甚?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去?” 被打断了私语的男女脸色一僵,看向面前这一群板着脸来打搅人兴致的差役,心情自是不妙。 “你们作甚?都快中秋了,我二人的事同你们有什么关系?” “你等也知道是快中秋了,而不是当真到中秋了!这么晚了,街头都快无人了,还不快回家去?”“棒打鸳鸯”的差役喝道,看着面前这两个被揪出来的“有情人”道,“留个姓名同住址,明儿我等上门去问是几时候回的家!” 两个年轻男女闻言脸色难看至极:家里的爹娘都没这群差役管的这么宽的,这是作甚? 争吵旋即爆发了开来! 看着不远处起闹起的争吵,经过的刘元同白诸抽了抽嘴角,看着京兆府那一队差役的头子黄中道:“这……虽说尔等不让他们入夜了在街上逗留是为他二人好,可这等事……是不是管的太过了?” 黄中向刘元同白诸施了一礼过后,拧着一张严肃的脸,叹了口气,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可最终还是说道:“尔等不懂,我等是为了他们好!” 至于怎么个“为他们好”法,黄中却不肯说了,只摇了摇头,道:“总之,入了夜,便莫要在街上乱晃了!尤其是这等年轻娇俏的小娘子们,若是遇到了歹人,情郎一个人也护不住她们,若是出了什么事……诶!” 听黄中这般感慨了一番,虽是没直说发生了什么事,可刘元同白诸却也隐隐猜到了些什么,两人对视了一眼,刘元上前,轻咳了一声,问黄中:“近些时日有小娘子出事了?” 黄中摇了摇头,瞥了眼已经猜到了什么的刘元同白诸一眼,想了想,又道:“大人不让说的,小娘子的家人也不让说,毕竟这种事若是传出去了,小娘子自己同家里人都要抬不起头来了!” 虽是口口声声说着“不让说的”,可从“小娘子的家人不让说”“抬不起头”这等话来,却分明已经将事情说的差不多了。 看着面前黄中那张严肃板正的脸,刘元同白诸干咳了一声,了然会意:“说的不错!” 看两人听明白话里的意思了,黄中咳了咳,又道:“我等这些时日就在街头巡街,尽可能的不让这些人在外头乱晃,只是待到中秋当日,人多又放了夜,到时候还多有火灾、打闹这等事发生,届时我等若是分身乏术,还请两位寺丞带着各位大理寺同僚帮忙照看一二!” 刘元同白诸听到这里,忙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 眼见将大人的话带到了,黄中这才松了口气,待要离开时却又被身后的两人及时叫住了,回头,正见白诸提起手里的灯笼,对他道:“莫忘了把我等参加灯会的灯笼报上去!” 这也是他二人来寻黄中的缘由,参加灯会自要提前同京兆府这里上报的:总是举整个大理寺做出的灯笼,不拿回一盏美人灯怎的说得过去? 看着对那美人灯势在必得的两人,黄中抽了抽嘴角,感慨了一番“同僚好兴致”却不忘透露,道:“叫你们家里人也记得投自家的灯笼,多几支木签方保险一些!” 这次参加灯会的可有不少! 真真是呼朋唤友只为一盏美人灯了!两人闻言当即点头应了下来,待回到大理寺,同众人说了之后,众人唏嘘不已,口中虽骂了几句“京兆府阴险”,只是对唤上家人一同投灯笼之事却是皆应了下来。 打脸这种事偶尔打打也不要紧嘛! 抓起一把糖炒板栗边吃边闲聊,便在此时,却见纪采买带着几个木匠提着一大摞的盒子从大堂门前经过,正吃着糖炒板栗的众人看了不由一愣:“纪采买那中秋的月饼礼盒已然做好了?” 这群木匠的速度可比他们想的快的多了!四方大小的礼盒分上下两层,外头还刻了一句“吟诵月亮”的诗句,显得颇为雅致。 纪采买转着那月饼礼盒仔细检查了一番,很是满意,偏了偏头,问一旁温明棠:“温师傅怎么看?” 温明棠点头,道:“不错!” 不愧是那位吹毛求疵的林少卿推荐的木工匠人,这手艺当真是不错! 眼看雇主“满意“,几个木工匠人松了口气,因着有林斐这个挑剔的“雇主”在前,衬托的纪采买、温明棠等人简直“好说话”的过分。 不过因着林少卿的“挑剔”,倒是叫他们的手艺被迫长进了不少,这些时日也因着手艺出众接了不少月饼礼盒的单子,除了大理寺公厨之外,还有不少酒楼文馆的,各种礼盒的样式都有。却无一例外的,这礼盒上头都要刻两句“吟月”的诗句。这么多诗句里头,要说最好听的,还要属大理寺公厨刻的这两句了。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连一向挑剔的林斐看到这两句诗句时都夸赞了一番,而后问温明棠:“何人所作?” 温明棠指了指右下角的名字,道:“一个叫张九龄的隐士名士。” 林斐闻言点了点头,瞥了她一眼,道:“你做菜不错,可作诗却只有‘小猫三两只’的水准,确实写不出这样的诗来的。” 温明棠:“……” 这到底是在夸她的做菜水准还是在讽她的写诗本事? 那厢林斐说完,又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