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周苗灿,王桂芹的丈夫,周建国的爸爸。 辛枝繁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老人味,是腐朽的皮肤毛发、在床上漏出的口水尿液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周苗灿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半边身子动不了只能躺在床上,现在就是他清醒的时候,看见儿媳妇进来,露出一个黏糊糊的笑容。 若是原主见到这样的笑,一定已经心理不适,辛枝繁视若无睹,走到窗边,把窗户关紧,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这窗帘还是王桂芹厂里生产的布料,厚实耐用。 辛枝繁冷笑着喊了声公公。 在原主的记忆里,她奉献了自己的一切,付出了所有的真心耐心,蜡烛一样燃烧自己来维持这个家,虽然受了很多苦楚,最后不得善终,但她心里并没有多少恨意,也不埋怨谁。 只有辛枝繁看到她和她公公的相处画面时,才感到最强烈的不适。 辛枝繁沉默地走到周苗灿床边,细细打量。 周苗灿仍然笑着,满意地看着儿媳,含糊地说道:“是辛辛啊,这几天怎么不来看爸爸。” 声音很轻,吐字又含糊,要不是辛枝繁从小耳力绝佳,又屏气凝神地听,还真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但出乎意料,辛枝繁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露出屈辱又忍耐的神色,反而十分从容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个遍。 “老东西。”辛枝繁的声音很轻,但周苗灿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他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以往怯懦的儿媳,伸手想扒拉她。 辛枝繁懒得理他,走出房门:“周宏,以后把你阿爷房间里的窗户窗帘都拉好,老人家见不了风。” 房门关上,隐隐约约传来孙子的答应声,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 周苗灿拼命睁大眼睛,想找到光亮,却只能看到几丝从房门下缝透进来的光,就像瞎了一样。 周苗灿从儿媳不同寻常的反应里品出些异样来,周围又漆黑一片,心底生出无限恐慌。 “不,不要关门,不要拉窗帘,太黑了,建国,建国!” 周苗灿大声喊,想有人开门,但其实发出的声音如同蚊呐,四周毫无反应。 辛枝繁趁着今天天气晴朗,把钥匙纸膜放进口袋,想外出办点事。 “周宏周小丫,你阿爷的药吃完了,我去医院重新配点回来。” 辛枝繁刚出院子就遇到隔壁赵大嫂正要上工去。 两人诸如“天气很好啊”“吃了什么”“婆婆出门去了”“去给公公拿药”,亲亲热热地寒暄了一番。 辛枝繁想到婆婆最近的早出晚归,再一想她和赵大嫂还有竞争关系,不动声色地就把这件事透露给了她。 赵大嫂一脸若有所思,看辛枝繁天真的模样就知道她单纯是没心眼,以为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便更加热情地挽住她的胳膊。 “小辛,咱们顺路,边走边说。” 正和辛枝繁的意,便顺着她的话走。 “小辛啊,你是知道的,这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婆婆天天往外跑,有这功夫还不如多纺点纱出来,给你减轻负担。”赵大嫂一脸为辛枝繁考虑的模样,语气担忧。 辛枝繁皱眉,叹气道:“谁说不是呢,赵大嫂。我婆婆就爱往外头跑,还总是把家里的腊肉、麦乳精拿走,孩子们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几口。” 赵大嫂挑眉:“这,她拿那么多东西干什么。” 辛枝繁看向远方的船,仿佛被码头上来来往往的人吸引住了视线,随口回答道:“谁知道呢,没准老周家有亲戚,走礼呢。” 赵大嫂一愣,像是突然被人砸了下脑袋,茅塞顿开,立刻焦急地说道:“那什么,小辛啊,嫂子我突然想到还有点事,就不和你一起走了啊。” 辛枝繁微笑地说不妨事,目送赵大嫂颇为懊恼地快步离开。 来到一处公交车站点,辛枝繁和人群一起上了车。 镇上的公交车不多,因离城里近的缘故,每天固定时间会有公交车往返。 此时的公交车还是无轨电车,辛枝繁颇为新奇地四处打量,公交车外表面涂了蓝色,因还是上下班高峰期,颇为拥挤。 由于周建国在部队,周苗灿突然中风后是在城里的军区医院里治疗的,王桂芹曾经让原主到医院取过药,当然了,是用的原主的钱。 到了医院附近,辛枝繁打听到了配锁的店面,借口说钥匙被孩子玩丢了重新配一把。 配锁的店面离镇上颇远,不出意外,这里的人应该不会认识自己和王桂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