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户,和善道:
“平日里将士们睡几层细软?”
“回殿下,往往是铺两层茅草,然后裹着行军褥子凑合就睡了,守城的兄弟正常是守一天,休息一天。”
守备毕恭毕敬的回答,朱由检闻言颔首表示知道了,过了数秒他才对李定国开口道:
“让人给承恩派去消息,让他上疏万岁,请拨十万两军饷,为五军都督府的士卒添一床行军褥,”
“小子领命……”李定国作揖应下,之后箭楼内久久没有声响,朱由检只是坐在床榻上,望着箭楼那不足脑袋大小的窗户发呆。
与他一样发呆的,还有从年初成为内阁次辅的毕自严。
同样的事情,不同样的地点,此刻的毕自严在赶往户部的马车上。
随着一批批工业区不停投产以来,各类原材料、商品工厂的产量飙涨,曾经价格昂贵的玻璃,眼下也骤降到了百文一尺的价格。
作为户部尚书、内阁次辅,毕自严的四轮马车自然也用上了玻璃窗户,因此他也能看到透明窗户外的街巷。
街道上的瓦屋错落有致、鳞次栉比,和东西南三城不同,内城的地面是用五颜六色的乐角岩石铺设而成。
这些岩石在常年的人行马踏、雨水冲刷下光滑透亮。
毕自严看到了一些地面的积水,在擦身而过的时候,他在积水里看到了倒过来的街道,但来不及细看,马车就已经远去。
车轮在路上碾压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他转过头来,发须皆白和脸上的老人斑模样让他看上去似乎已经年过八旬。
入年关以来,他渐渐觉得气力不足,而三月末,叶向高的去世也让他苍老了许多。
兔死狐悲之下,他只觉得自己似乎也没有几年光景了。
大明局势如此,若是他眼下去世,那……
“唉……”长叹一口气,毕自严浑浊的眼中不知在想什么。
当马车停下的时候,他才缓缓起身,在打直嵴背的时候,他顺着车夫的搀扶下了车。
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当他下车时,除了那雨后清爽的空气,以及满地的积水,还有屋檐不断滴落的水滴外,大雨再也没了痕迹。
“你等会回去,先去一趟齐王府,把这封信送给王秉笔。”
站在户部衙门的门口,毕自严掏出了一封手书递给自家的车夫。
“是……”车夫没有询问什么,而是憨厚的点头应下了。
见他应下,毕自严微微颌首,随后走进了户部的衙门。
按照他的话,车夫也在片刻后将书信送往了齐王府。
也几乎在这封信送往齐王府的时候,同样感受到雨停下的朱由检也走出了箭楼。
他在城头的马道走着,只是他时不时看看城里,时不时看看城外。
京城被一场大雨洗刷了个干净,数月干旱、沙尘所导致的灰扑扑纷纷被洗涤,显得无比干净明亮。
行走在城头,其间空气清新四溢,让朱由检心中豁然开朗。
他走朝另一边,看着京城外,隔着护城河的集镇,顿时停下了脚步。
朱由检自认为自己是一个肤浅的人,他不像那些文人骚客一样,可以出口成章,对着烟雨江南就吟诗作对。
他看不懂名山大川,也无法用毫无深度的文笔,把寻常巷夸出花来。
只是,得益于崇祯的记忆,他在文采上能拿得出手的,恐怕便是那一手画的不错的水墨丹青和自己前世经历所学的素描。
在他看来,每个人都有发现美的眼睛,人间处处是风景,不过在于看到的风景不同罢了。
进入天启十六年以后,北直隶的人口降低到了六百六十三万,而这六百多万人口里,便有二百九十万人生活在顺天府。
生活在顺天府的这二百九十万百姓中,又有一百三十万居住在北京城内。
剩下的那一百六十万,有一百三十几万生活在“地广人稀”的顺天府,在田间耕种、劳作……剩下的二十几万人,则是生活在了围绕京城四周的集镇上。
平日里,京城外的集镇街道上人流如潮水,各种小商小贩都有,热闹的如后世的菜市场一般。
走进集镇,许多人就能听到小贩清亮的吆喝声,以及热热闹闹的讨价还价声。
正因他的热闹,一些京城内城之中的百姓,甚至是达官贵人都会乔装在城外的集镇闲逛,听听趣闻,吃吃美食。
不过此时,这热闹的集镇却挤满了来京城打工讨生活的百姓。
北直隶不比四川、更比不上“百里无人烟”的云南,在耕地上,北直隶的耕地只能满足七百万人。
这里所指的满足,便是简简单单的吃口饱饭,顺带能在过年过节的时候吃口肉。
人总在追求更好的生活,北直隶的百姓也不例外。
对于人均只有六亩三分地的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