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之上,景恪目睹着下方发生的一切—— 及时赶来的侍卫,将猛虎团团围困住,当中两只老虎身中数箭,气焰消了大半。 然而到底是恶禽猛兽,依旧作困兽之斗,负隅顽抗,反倒是一次次受伤,被逼急了,直往一侧侍卫扑去,欲冲出重围。 祁宴取了身边亲兵腰间的火折子,点燃长箭的一端。 那野兽如何能抵御火烧火燎之痛?中箭后,恶狠狠地嗥叫一声,发了疯似的奔了出去。 景恪本在观察下方,不想那猛虎竟直往山坡上冲来。 护卫大惊失色:“殿下!快走!” 景恪当即翻身上马,身子未曾痊愈,一时动作慢了些。 须臾之间,那猛虎已经到了他们跟前,双目殷红,形状可怖,将一人一马拍翻在地。 景恪滚落在地,转过身来,瞳孔一缩,只见一张血盆大口在自己面前张开…… 山坡之下,地上一片狼藉,犹如匪兵过境。 祁宴收起带血的长剑,环视一圈,若没记错,当时这里应当有三只老虎。 前方有一团血迹,祁宴走过去蹲下检查,这时侍卫来报。 “少将军,不好,卫大小姐不见了。” 祁宴道:“即刻分开搜去搜。” “是!” 眼前的土地上,马蹄足印往前延伸,还混着虎爪血印,祁宴握紧身侧长剑,顺着血迹往前奔去。 林间最后一抹光亮也渐渐暗了下去。 祁宴眉心蹙起,待夜幕彻底降临,搜查便更困难了。 ** 入了夜,凄冷的森林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山林深处,一处偏僻的山洞,卫蓁正躲在那里。马儿被紧随不舍的猛虎叼去,身上弓箭也用光,此刻已是精疲力尽。 卫蓁在南地学过策马射箭,却如何也不能抵御一只老虎,几乎是一路死里逃生。 眼下身边唯一能用来防身的武器,便只有手边这一把匕首。 却偏偏,外头下起了大雨。卫蓁坐在黑暗中,听着洞口雨水哗啦落下,潮湿的冷气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 偶尔一声野兽长鸣响起,都让卫蓁的神经犹如琴弦般紧绷。 雨越下越大,湍急如流,而在这样的声音中,她辨出一道细微不同的动静。 是动物的脚步声。 卫蓁警觉地握紧手中的匕首。当那脚步声停在洞口外,她猛地起身,将匕首往外用力刺去,却被一把用力握住。 一道清磁般的声音随之响起:“是我。” 卫蓁诧异:“少将军?” “噗”轻微的一声,火折子亮起,照亮了山洞口,也映亮了来人的面容。 “循着血腥气在附近找了许久才找到你。”他目光在卫蓁身上扫了一遍,声音透着雨夜的微凉,“还能走路吗?” 卫蓁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点了点头。 祁宴让她跟在身后,二人一同出山洞。 雨水哗啦啦浇灭了火折子,黑暗中,只能借微弱的夜色辨别方向。 走了几步,卫蓁被绊了一下,祁宴抬手扶住她的肩膀,如是又走了一会,卫蓁几度被绊倒。 “少将军,我有点看不清。”她双手扶着他的手臂,声音轻轻的。 祁宴低下头,看少女全身衣裙湿透,面上沾着树叶血痕,玉雪一般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血色,只唇瓣依旧红艳,犹如那诗文中山里的艳鬼一般。 而那双素来明亮的眸子,此刻失去了光泽,也变得黯淡无光。 祁宴隐隐发觉不对,问道:“你怎么了?” “我自小便有的毛病,一入夜便难以视物,此刻眼前一团漆黑,只能靠表哥带路,方才种种实在不是有意为之。” 或是因为心有愧疚,称呼都改成了表哥,声音柔柔的。 祁宴本想带她此刻下山,然而雨下得愈发大,夜间行路困难,山林中极其容易迷路,她又不能夜间视物…… “我们先回山洞,等雨势小一点再走。”祁宴道。 卫蓁点头说好。 祁宴在前头带路,身后人摸索着前进,不经意间,握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 他臂膀微微一僵,偏过脸来,看到少女目光渺渺,眼中虚无。 祁宴轻叹一声,道:“路在这边。” 纤长的十指交握,掌心与掌心相贴,雨水顺着细缝滑下。 身后人走得缓慢,时而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