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真的不想吃鱼了,看到鱼我就想吐。” “现在只有鱼吃。” “可是……” “要不今天不吃清蒸,逢月,你会做红烧鱼吗?” “呕——” 自从蜃妖死后,一场妖劫化消于无形,当天海水漫上岛体,淹没了一小半房屋,退潮之后,居民家里、街道上、海滩上留下了无数鱼虾,于是秋水城居民们过上了上顿鱼下顿虾的日子…… 要是平时还好,偏偏大家经历了一场大劫,很多人都跟扫雪一样,虽然身上的鱼变已经消失了,但看到鱼就想吐,闻着鱼腥味就作呕,也只能硬着头皮吃了。 谢大师虽然还在养伤期间,经此一役,对这些鱼虾也产生了极大的嫌弃,宁愿辟谷也不尝一口,所以大部分倒是沈云烟和逢月吃了。 逢月将一条肥硕的海鱼按在了案板上,几天下来,她已经是个杀鱼的好手,刮鳞剖肚取苦胆,样样不在话下。 她扬起刀,正准备一刀剁下鱼头,那鱼在案板上弹动了一下,竟然口吐人言,“别杀我,别杀我啊!” 逢月动作一顿,经历了一番大风大浪的侍女已非往日能比,见鱼说话,竟也十分淡定,她眯起眼睛,“妖物,叫什么叫,一会儿就把你做成红烧鱼。” 说着,又扬起了刀。 “别杀我!我是人不是妖!”肥鱼高高弹起,“救命啊,我是田二,我是人啊!” 片刻后。 所有人都来围观这条自称是田二的鱼。 被几双充满探知欲的眼睛盯着,田二鱼躺在砧板上只觉压力山大。 沈云烟道:“你是秋水城西渔村田家的田二吗?” “对对!姑娘你认识我?” 他现在一双鱼眼,鱼眼中看人都跟怪物似的,他也不知跟自己说话的是谁,只知听声音是个姑娘。 “我问你,你是否瞒着你兄长,偷偷将田地卖给了张员外?” “什么?我没有啊!” 她神色微变,又问,“那田契呢?你可动过你家田契?” “我怎么敢!”田二喊道,“那可是我们一家的命根子,大哥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你真没有私卖田地?” 鱼在砧板上跳动着,田二情绪激动起来,赌咒发誓,“我田二是个混账,我不是人,我确实动过那个念头,但是我不是没敢下手么!不能因为我动过念头就这样惩罚我吧!” 听他语气,竟不似说谎。 她皱起眉,“你不是欠了一笔赌债,若不是卖了银子,又是如何还上赌债的?” “什么?银子还上了?谁给我还的?” 沈云烟:…… 这田二,怎么像一问三不知似的。 “你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怎么变成鱼的吗?” “那天张员外来我家说是想买田,大哥拒绝了,我偷听了他们的谈话,就暗中动了偷偷卖田心思……”他说,“我思来想去,纠结半天,总觉得我要是这么做了,就真的猪狗不如了!我心里郁闷的很,就去喝闷酒了,喝了个烂醉,我发现自己变成了鱼!” “一开始我还以为我没醒酒,后来才发现,我他娘的是真的变成了一条只会吐泡泡的鱼!” 逢月问:“这么说,你也不知道你家的命案了?” “命案?什么命案?” 逢月跟他说了,田二先是震惊不已,接着嚎啕大哭,鱼眼里竟然淌出水来,“我大哥勤勤恳恳,大嫂温柔贤惠……田家就我一个混账东西,要说有谁该死,那也是我田二该死啊!老天爷怎么这么不长眼!” 他哭嚎半晌,又说要去找张家算账。 沈云烟道:“你先等等,这事恐怕还有隐情。” 她看向谢孤峤,“蜃妖都死了,他为何还是鱼?” “他身上妖法和鱼变的法术不同。” “那他还能变回来吗?”她想了想又说,“你养伤要紧,反正他做了这么久的鱼,也不差这一两天。” 田二:“姑娘你好狠心。” 谢孤峤挑唇一笑,手在鱼身上一抹过,淡淡金光隐现。 田二只觉浑身一暖,身体在不断拉长,身处陆地上那种干涩窒息的感觉消失了,他不用再费劲的张合鱼鳍,他重新变回了人。 他惊喜的看了看自己失而复得的手脚,“变回来了!真变回来了!多谢恩人——” 沈云烟拉着谢孤峤,“快去洗手。” 田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