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孤峤不紧不慢取出火折子点燃了矮几上的蜡烛,两人笼罩在一片暖黄的光晕里。 他打量着沈云烟,半晌道:“瘦了些。” 她心中一动。 自从七月中旬一别,他们已经一个多月没见了。 虽有书信往来,但望梅难止渴,她是真的很想见他一面。 在庆忌送来七爽斋美食的时候她就在想,他是让庆忌跑了一趟玉京,还是他已经回去了,他们会不会在玉京相见呢?没想到他真的出现了,就是出现的方式有点突然,该说不愧是寂渊大师的作风么。 借着烛光,她也在打量着他,眉峰挺拔,眼眸幽深。 明明脸还是这张脸,不知怎的,看起来比之前更顺眼好看了。 所谓距离产生美,就是这种感觉吗? 她的视线停在他唇边,不受控的想起那个吻的滋味,她以前从来不知道,一个吻能让人如此意乱情迷…… 就在这时,谢孤峤突然俯过身,低下头靠近了她的颈侧。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沈云烟的心跳骤然加快,他想干什么?他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激起过电般的刺激感,她心中升起了隐秘的期待…… 谢孤峤闻了闻她的脖子。 “有妖气。”他说。 沈云烟:…… 她脑中的旖旎顿时烟消云散,理智渐渐回笼,“这次回玉京,除了沈府还没去过别的地方,果然,我爹是被妖物缠上了。” 若是妖物汲取精气,沈相又坚持不肯请人来驱妖,那他一命呜呼是迟早的事。 他死不死沈云烟不关心,可太子的处境太危险了,沈丞这个人,虽然私德有亏,在朝政上倒是尽心尽力。 一方面,太子是他外甥,另一方面,他也认为太子有仁心民望,比他的三个兄弟都适合做皇帝。 他是皇帝的左膀右臂,正因为他坚定的支持储君,太子之位才能稳固,他一倒下,太子就出了事,让人不得不产生联想,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系…… 他一死,太子就真的孤立无援了。 沈云烟皱起了眉,沈丞不能死,起码他现在不能死。 谢孤峤才说了一句话,见她陷入深思,也不打扰她,视线在在她身上游移,落在了她腕间。如凝霜雪的一截皓腕上,戴着一串玉色流珠,上面篆刻着道经经文,不用想也知道这东西是从哪来的…… 他心中升起了一阵微妙的不快。 “佛珠呢?” 沈云烟回过神,听他问:“佛珠可带在身上?” 她觉得这问题来得莫名其妙:“佛珠不是供奉在佛龛里么,从苍宁一路带回来,安置在我房中了。” 他皱起眉,又问:“你要进宫?” “嗯。” 沈云烟察觉到他似乎有些不满,但又不懂他的不满从何而来,“我要进宫,你不高兴?” 谢孤峤神色郁郁不快:“走了一个道子,又来一个太子。沈云烟,你真以为我不介意吗?” 她一怔。 这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还没等她想明白,一阵风过,他竟不见了踪影。 走时耳边飘来一句,“佛珠,记得带在身上。” 她望着空荡荡的车厢,烛火微微摇晃,昭示着那人才走,她心中忽然升起一阵空茫的失落。 失落过后,她又有些生气。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先是不告而别,现在话又不说清楚,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真以为她沈云烟没脾气吗? 这人下次再来,见不见他,得看她的心情。 她正想着下次见面的事,车驾在宫门处停下,侍卫查验腰牌后放行,马车又缓缓启程,驶入禁宫内。 沈云烟收慑心神,想起了絮雨来拜访时的谈话。 她先问起絮雨,老爷病后,柳姨娘表现如何? 絮雨道:“她倒是真心着急,派人四处寻访名医,日日殷勤探病,背地里也没少叹气,我看她应该跟这事没有关系,毕竟害死了沈相,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 她点了点头。 “说起来,我刚过门那会儿,那柳姨娘可逗了,她见了我,不信天下有和她长得这么像的人,以为我是易容的,变着法的想让我露出真面目,闹得家中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被老爷好一顿斥责,她睡也睡不着,醒来又要看到我和老爷恩爱,敷多厚的粉都遮不住她那黑眼圈,我看了就想笑。” 一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