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不断溢出的鲜血,那红艳艳的血留到她手上,好像要流尽了才甘心。 兰娘吓傻了,站在一边无声哭,说不出一句话。 李娘子六神无主,抓着芸娘的手,扑到李家大郎身上,嗷嗷的哭,“和儿,你别死,你睁开眼看看娘……” 李家乱了套。 芸娘抬手抹干了眼泪,这个家不能倒,她要站起来。 她竭力保持着冷静,欲跪在谢淳的跟前,谢淳可不敢受这个礼,赶紧扶着她,主动说道:“娘子放心,我这就去叫车夫过来,定把李公子送到回春堂。” 谢淳冒雨出门,芸娘咬牙,从房里拿出晴娘寄放在她处的三件首饰,又吩咐兰娘撑伞,让李娘子和她一左一右扶着李家大郎。 走至门口,忽见谢淳独自一人冒雨回来,芸娘心顿时“咯噔”一下,还不等她问话,谢淳低言,“三公子来了。” 黑色的骏马,载着雕刻墨竹摇曳的马车,在雨中“哒哒”而来,溅起水花又落下,眨眼就至李家门前。 谢淳心中窃喜,主动扶着李家大郎,把芸娘推到前面。 芸娘踉跄一步,摔倒在地,夏日的雨水却是这般的冰凉,冷透了她的心。 抬头,却见玄色油纸伞撑到了她的头顶,身着暗纹玄衣的三公子朝她伸出一只手,那手洁白如玉,纤纤手指如葱白,指腹上有握笔的茧子。 “我身上脏。”芸娘伸出手,又缩回去,怕自己手上的鲜血弄脏他。 芸娘见到了谢馥深,心中又安定了两分,她跪地额头触碰到路面流水,打湿了头发也毫不在意,“斗胆借用公子马车,还请公子行个方便。” 谢馥深收回了手,“哦,我为什么要帮你?” “姐姐,不要求他。”兰娘像一只警惕的小兽,本能的察觉到某种危险,她克服着畏惧颤颤巍巍想要帮芸娘。 李娘子听小女这样说,慌张的去拉兰娘,又要扶着李家大郎,她整个人泪水模糊,“芸娘,不要做傻事,我们一家人一起,生一起,死一起。” 谢淳见着一家人哭爹喊娘,像三公子是个活阎王,这让主动把三公子叫来的他,心底微微异样。 他拿捏不住谢馥深的想法,但他想,若是芸娘真想一早飞上枝头,必然也要有失败的打算,至于惹怒三公的后果,谁也不知道,反正都是尝试,试试就试试。 “兰娘,娘亲,你们误会了,这是崔三公子,和大公子最是要好,指不定是晴娘请他来帮忙。”芸娘宽慰着家人。 芸娘记着谢馥深的救命之恩,不忍三公子平白得了个坏名声,豪门贵胄,风华公子,半点闲言都是辱没,她板着脸教导幼妹。 慌乱的少女,已然恢复了镇定,“三公子,是我唐突了,谢爷来时乘了车,我想借用他的马车,送大哥去最近的医馆。” 谢馥深深看她一眼,道:“不借。” 芸娘诧异,“是不方便么?” “概是因为我是个坏人。” 芸娘“噗嗤”一声笑了,谢馥深深邃的眉目盯着她,幽幽的冷意让人后背发凉,若是朝中同僚瞧见,只怕要半夜睡不着,深刻反思到底哪儿得罪了这位阎王。 芸娘却说:“若你都是坏人,那这全天下,又去哪里找好人呢?” 这次,该谢馥深愣住了。 只他还未开口,芸娘转身便欲走,却被谢馥深抓住,险被误解因他不借车记恨于他,芸娘道:“谢五娘家有牛车,我要赶去借,不然来不及了。” “牛车哪比得上马车。”谢馥深嗤之以鼻。 可你不借呀。 芸娘的眼睛像是会说话,布林布林闪烁时,露出她的想法。 “松石,扶人上车。” 松石抱剑做于车辕,似是没有反应过来,他欲把人扶到后巷外,却被告知就此上车,他大为惊讶,你弄脏了这车,公子是不准备要了吗? 暴雨中,跟随豪华马车而来的暗卫悄然远去。 谢馥深若有所觉,回头望去已不见人影。 片刻后,浑身是血昏迷的人被送到了回春堂后院,老大夫赶了守在屋内的闲人,施针医治。 回春堂的后院里,栽着一颗西府海棠,海棠果在雨中零落。 谢馥深站在廊下,听着医馆嘈杂的人声,竟也不觉得厌烦,他看到在廊下守候的芸娘,心念一起,“可知我为何而来?崔道远藏着的小娘子怀孕了,流产了,就在今日。” 果然看见芸娘白了脸色,那双明亮的眼眸染上了水雾,紧抿的嘴角再不见浅浅的梨涡,无论是娇弱的花朵,还是坚韧的小草,在暴雨中,都该被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