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房间的每一处角落,他微怔地望着上方床顶的床幔。 暗红发黑,是鲜血经过空气的氧化后的颜色,素来是他的偏爱。 但今日的阳光意外的强烈,亦或是他从未将窗帘全部打开过,满窗的阳光倾洒下来,这发黑的暗红却显露出几分鲜艳的红。 瞧着竟有几分喜气。 他眉间划过不喜之色,撇开眼,却发现自己局限的视野里,金色的阳光霸道地霸占了每一寸空间。 “把窗帘关上。” 他开口,发出指令,声音冷静稳定,已不再是最初时崩溃边缘的克制。 谭果听在耳朵里,只觉萧暮仿佛恢复起初相见时高高在上的模样,随便一开口都带着毋庸置疑的命令语气。 她眨眨眼,回道:“关上不利于你的恢复。” 关上窗又不开灯,这里就跟个鬼屋似的,城堡厚重的装潢在无光时,让室内人只觉得压抑,谭果委婉地回绝了对方的要求。 “关上。” 对方丝毫不领情,语气里俨然要有动怒的倾向,想到医生说要保证患者情绪稳定,谭果站起身走过去。 窗帘有四层,她拉上了最里层那最薄最透光的白纱。 屋里的光朦胧了许多,但依旧明亮。 耳边又传来大少爷不满的命令:“全部拉上。” 这次谭果摇头,十分坚决,走到床边将人调高,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递到他唇边。 对方依旧撇过头,拒绝了谭果的水。 她皱了皱眉,没说什么,放下水杯转身走到自己搬来的椅子,盘腿坐在上面,十分闲适的模样:“不太行呢,我有风湿。” 她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条薄毯搭在腿上,虽然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但还是柔了嗓子显得很柔弱:“我一到阴雨天,这浑身上下没有一块骨头不在叫嚣,大人您肚子能乘船,就体谅体谅,迁就一下我这弱女子吧。” 萧暮自方才被垫高身子后,便能看到床前谭果的模样。 ——居然比这个房间主人的他还要自在。 他动了动唇,沉声问:“你怎么回来的?” “啊,我这人素来品行高洁,什么都没做却拿着你们给的学分,我这心底不踏实,正好听说你这出了点意外,我心想着这不正好用得到我嘛,然后我就回来了。” 谭果只字未提萧叔的请求。 萧暮自然不信,这人当初离开时在车前,开心地向他挥舞招手的模样还历历在目,那时可丝毫看不出这位的高洁。 但他没有揭穿也没有赶人。 毕竟他前两天一直在思考该如何把人再弄回到庄园,只是当初赶人的是他,这挽回的话他是如何也说不出口,这事才一直拖到自己发病。 现在阴差阳错的完成了自己目标,不论这人是为了什么回来,他都不能再把人放走。 只是这人每日整天在自己眼前晃悠,着实糟心。 沉了沉眉,他忽然道:“你去叫萧叔来。” 谭果闻言从书中抬头,愣了一瞬回忆这人说的内容,而后道了声好。 萧叔现在貌似就在庄园,人来的十分迅速。 谭果在对方来了后便在萧暮的眼神驱逐下离开了房间。 萧叔来了后,看着萧暮无力地躺在床上的模样,眼中浮现无法掩饰的痛苦之意,绷直了嘴角,问:“感觉如何。” 萧暮感受到对方眼神里刺眼的痛苦怜悯惋惜之色,一股烦躁之火从心底疯狂灼烧着他,与此同时,一股未知的惶恐好像被瞬间激活,隐在暗处作祟。 煎熬之下,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自从醒来后,他从未像现在这般难受过。 他深呼吸,压制着身体的情绪,克制道:“我何时能恢复?” “很快,很快就能恢复。” “……我知道了。” 他没有错过萧叔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 “叫我来是和谭果有关?” 萧暮:“嗯,她以后每日来一个小时便可。” 萧叔出乎意料地直接应下:“好。” 听到对方的回应,萧暮默默合上双眸,道了声:“没事了,我想休息。” “那……”萧叔似想再说两句,但最终什么都没说,摇着头离去。 躺在床上的萧暮,宁静的像个睡美人。 只有颤抖的睫毛昭示着他心底的汹涌波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