侨云过往(1 / 2)

“滴答——滴答——”

王霖睁开惺忪的双眼,麻布大衣下的老人正目不转睛地研捣着药末。从他无力瘫坐的位置看过去,记忆中壮硕威严的人也佝偻了背,花白的头发仿佛融在另一头的冰墙上,那丝丝淡黑纹路像极了老者不服岁月的铮铮傲骨。

“醒了”

“老头子,你到底给我使了什么招式?为何我会在你的冰窖里面?”

王霖端详着那晶莹滴水容器,“这瓶子竟是接近满的。我昏迷之前已过午时,量时瓶当漏完一半多才对......我睡了一夜?那已是昨日的事了?”

“臭小子”吴毅甩手冷哼一声,“竟敢擅作主张将我九九毒阵的破解之法拱手让人。倘使魇深失手,东西落到外人手里,侨云该如何,你还将老身放在眼里么?”

“你既信不过路无渊,又何苦非得让他留在侨云报恩。再说,那九九八十一毒阵简直惨绝人寰,万一那小子闲来无事闯进去无法自保,这天下哪还有这种高手肯替你做事?”

王霖猛地反应过来,“你知道我把东西给——他们现在怎样了?你可有对他们不利?”

“如你所愿。该走的都走了”吴毅落到座位上,打开竹简阅查,漫不经心,“睡也睡够了。你也走吧,带着那小儿离开”

走?从前再怎么刀子嘴都不会让他离开。如今......

“老头子,你真的,不愿随我去见姥姥?二十多年了,当真是老死不相往来?”

“既已有二十来年不见,再多个几年又有何区别?你小子十年不来,一来就净给我惹麻烦。侨云清幽,走吧。任这江湖天高海阔,别再来了”

“你将我迷晕,便是早就猜到我将那姑娘带走后会折回来。你可从不是服输之人,现路无渊破阵将他们送走,你就这样放过我了?”

王霖恢复些气力,站起身来,“还是说,侨云有难,你——”

“先生,我们知道您在冰窖里面。我三人本是边境孤儿,九年来承蒙先生收留,才得以在侨云涧安家。倘使先生要我们往东,我们绝不往西。只是不论发生任何事,我等都不愿离开先生、离开侨云。倘使我三人有何处做的不对,恳请先生指教,梓潼、定陵、枯钰定鞠躬尽瘁,无怨无悔”

“果然。”王霖面色严肃了些,“你要让所有人走。蒋汐不会武功,你故意让她去毒阵前,便是想着我该会叮嘱她些破阵自保的法子。倘使她真的中毒,你也确定她的血能够自愈。而路无渊如今的武功,料是有资格天下问鼎,哪怕我不给他诀法,凭他在你这尝遍百草和功夫悟性的积淀,破阵也是迟早的事。”

“那老婆子,真的快来了,是么?”

吴毅指着竹片的手顿在原地。

“我猜对了。”王霖朝他走去,“后院那几枚银针,是这老婆子给你的信号。连我都能破了九九毒阵,她入侨云,自是不在话下”

王霖神色认真起来,“姥姥这些年孜孜以求解毒之法,不择手段。我猜她将至侨云,怕那丫头落在她手里,有路无渊护那丫头才算保险,便只好先斩后奏。”

“你向来恩怨分明,不差不欠。郝亮虽被关了这几日,可日日都在帮梓潼做事。救下传雪是蒋汐的功劳,而你多留那丫头一瓶血做样本,是当作侨云救命报答。可外面那三人的九年,可不是你说两清,就能挥手不见的。”

“姥姥这些年痴迷毒药,因爱生恨,梦魇缠身,只有你才是她心结的解药。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么?”

“啊——”

外面惨叫声起伏,吴毅骤然起身奔走,根本还没触到机关,那石壁就已经开了。

“外公小心!”

黑色面具人凌空施针,吴毅躲闪不及,右肩处破开一道口,鲜血变成黑色。王霖一掌震开那蒙面人,迅速封住他的穴位。

“滚,不然连你一起杀”

面具人声色阴森,王霖迟疑片刻,后埋头俯身,隆重行了礼,“姥姥”

那人闻声甩手泄愤,量时瓶碎了一地。

“你还知道叫我姥姥?我辛苦养你这么多年,你竟背着我跟这畜牲狼狈为奸。你忘了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蚂蚁噬髓之苦、冰火灼心之痛、骨肉撕扯之殇,都是拜他所赐!若非他瞒我欺我弃我,我的脸又怎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昨日所见那面具人,果然是你。”吴毅的右臂已经不能动弹,“当年是我有愧于你。她对我有恩又命在旦夕,你误会我与她的关系,我才只得用药将你迷晕。可那日我本不知你已在试毒,药物相克,是我害了你。”

他颤着声,“二十八年了。两个女儿都已经走了,你我只剩下霖儿。他未曾忤逆过你,是我的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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